不管怎么说,星期六晚上癌症楼病房里的那种看不见的轻松气氛还是能够感觉到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须知,病人在周末并不能解脱自己的疾患,更不能抛开疾患所引起的愁绪。他们无非是摆脱了同医生们的谈话和主要的治疗措施,看来,人身上永远保持稚气的那根弦所喜欢的正是这一点。
跟阿霞闲聊之后,焦姆卡小心翼翼地迈着愈益疼痛的腿,艰难地走上楼梯,进了自己的病房,并且立刻发现病房里从来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不仅同病房里的人和西布加托夫都在,还有从楼下来的客人,其中有的是熟人,例如从放射病房里放出来的那位姓倪的朝鲜族老人(当他舌头上安放着镭针的时候,他像银行保险柜里的珍宝似的被锁了起来);有的则是新来的。一个刚住院的俄罗斯男子,仪表堂堂,灰色的头发梳得高高的,他的患处是咽喉,只能像耳语似地说话,这会儿他正坐在焦姆卡的床上。大家都在听,就连不懂俄语的穆尔萨利莫夫和叶根别尔季耶夫也不例外。
说话的是科斯托格洛托夫。他不是坐在床上,而是坐在自己床边的窗台上,就这一点也表明话题正处在吸引人的时刻。(要求严格的护士是不会允许他坐在那里的,但值班的男护士图尔贡是自己的哥们儿,他懂得这样做不会使医学科学头末倒置。例斯托格洛托夫把穿着袜子的一只脚踩在自己床上,把另一条腿错了起来,使它像吉他似的搁在前一条腿的膝上,并且微微摇晃着身子,面对整个病房激昂慷慨地发表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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