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北京军区总医院病房里坐井观天闲肌难耐。医生让我静养,可每到子夜,所有电台 都说完晚安之后,我还在双目圆睁怒视天花板。我一直拥有大牲口般的健康,低地高原、严 寒酷暑、战场疫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现在从外到里都令人忧虑。首先我的右腿受伤后 未及时就治,至今周长已比左腿细了两寸。以后发现,心肺肝胆都与常人不同,当301医院建 议我摘去萎缩的胆囊时我大叫不可,人可以无心不可以无胆。X光、B超,肝胆相照之后我肝 火上升,见谁都有气,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此时我的白血球仅为2600,不足常人 的一半。
一个月内我撅着屁股在北京医院、301医院、北京军区总医院连续做了三次骨穿一次活检 之后,显示的特征为“再生障碍性贫血”,就是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合演的《血疑》中的“ 不治之症”,医生怀疑我受过核辐射污染。我不断变换卧姿,幻想有林妹妹跳出来让我敲骨 吸髓。可面对我这个四处生事的大白胖子,所有人都摇头说不大可够,我自己更深信这纯属 无稽之谈。因为1990年在海拔6860米的布堪·、峰下,西宁高原生物所的医生为我验血时, 说我的血在68人中足以与出生在沱沱河的藏人恰加媲美。
那年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半年的野外生活,我认识了《民报》的记者凌风,在高原寒风掀 动的帐篷内,他每天不辍给三岁多的儿子写信。听他讲,他的儿子叫凌晨。从此高原旭日金 黄的暖光照进帐篷,我都想起这个名字温暖可爱的孩子。于是我第三者插足,给他们父子的 信画插图。吉普车追藏野驴,爬冰塔林,还有千奇百怪的高原生活。我羡慕他和他的儿子。 光阴荏苒,到1994年我从中东回国时小凌晨已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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