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貌有了确定了的特点,由于这特点,他的面貌永远铭刻于人类记忆中:宽广的额上划着双重的皱痕,浓厚的雪白的眉毛,美丽的长须,令人想起第戎城中的摩西像。苍老的脸容变得温和了;它留着疾病,忧苦,与无边的慈爱的痕迹。从他二十岁时的粗暴犷野,塞瓦斯托波尔从军时的呆板严肃起,他有了多少的变化!但清明的眼神仍保有它锐利逼人的光芒,表示无限的坦白,自己什么也不掩藏,什么也不能对他有何隐蔽。
在他逝世前九年,在致神圣宗教会议的答复(一九○一年四月十七日)中,托尔斯泰说过:“我的信心使我生活在和平与欢乐之中,使我能在和平与欢乐之中走向生命的终局。”
述到他这两句时,我不禁想起古代的谚语:“我们在一个人未死之前决不能称他为幸福的人。”
那时候,他所引以自豪的和平与欢乐,对他是否能永远忠实?
一九○五年“大革命”的希望消散了。在已经拨开云雾的黑暗中,期待着的光明没有来到。革命的兴奋过去之后,接着是精力的耗竭。从前种种苛政暴行丝毫没有改变,只有人民陷于更悲惨的水深火热中。一九○六年时,托尔斯泰对于俄国斯拉夫民族所负的历史的使命已经起了怀疑;他的坚强的信心远远地在搜寻别的足以负起这使命的民族。他想起“伟大的睿智的中国人”。他相信“西方的民族所无可挽救地丧失的自由,将由东方民族去重行觅得”。他相信,中国领导着亚洲,将从“道”的修养上完成人类的转变大业。一九○六年十月致一个中国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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