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接到香港中文大学一位朋友寄来的一张贺年卡片,片后附着一段话:
“最近在日本发行的《辅仁学志》请我就Arkush所作先生的传记作一书评,但不知如何着手。先生有何高见否?”
这是他要看我如何看人看我。踌躇良久,想到我今年春末曾给那本传记的作者去过一封信,后来接到他邮寄来的这本书后,就抄在该书的扉页后面。我把它复制了一份寄给香港的朋友。现在我把这信抄在下面:
阿古什教授:
谢谢你3月30日来信。
最近我去日本访问,住在国际文化会馆。有朋友从该会馆的图书馆里借到你所写的那本关于我的传记给我看。我就在旅途中把这本书读了一遍,得益匪浅。一个人很少有机会对自己的一生做一次全面的回顾,你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不能不向你表示感谢。长得不那么好看的人,不大愿意常常照镜子;但照照镜子究竟是必要的,不然怎样能知道旁人为什么对我有这样那样的看法呢?
你当然不会忘记,两年前,你特地从Iowa开了半天车到Chicago 来看我。我当时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却可能还不一定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愿意答复你提出的有关这本书里的许多问题。我记得很清楚,我曾对你说:“我将以一个历史学者来对待你和尊重你,不把你看成一个新闻记者。”我对一个历史学者的要求是要他靠自己的本领去找材料,并断定材料的真伪和取舍。一个历史学者要对一个还活着的人作传必须避开那个研究对象的本人,否则就成了报纸或杂志上的“访问记”了。那是新闻记者所做的事。我也考虑到,如果我替你校核书中的记事是否确定,那就会渗入我对我自己的看法,而且会使你处于相当窘的地位,那就是,如果我说了一些和别人所说的不同的话,你相信我说的呢,还是相信别人说的?再进一步,你写的传又怎样和我可能写的自传相区别呢?所以最好还是采取我当时所采取的态度,我曾把我和你在Chicago见面的事告诉了Wilma,她认为我这样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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