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行世界革命,我们于是就得分割自己,牺牲一定比例的自己,去安抚那个秩序大神。历史里绝大多数的人都这么做,米开朗基罗不见得喜欢教会交代他的每一幅累人壁画,莫扎特得应付宫廷宴会的乐曲舞曲,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犹是几幅心中的画面的很长一段时日里,做过一堆情非得已乃至于邋遢的琐事,一度还四下推销百科全书,不见得比你我随兴自由——而这些人,都曾经某种程度地改变了这个看来麻木不仁的无趣世界,人类历史也的确在这样半妥协半决志的讨价还价中跌跌撞撞前进,不必然非赌那种全有全无的绝望一击不可。
我们每天得打交道的大世界,是个以分类分工有效组织起来的社会,基本上它是目的性的,甚或功利性的,它只认可它要的我们某一部分,要求我们扮演“有用”的人(就像我们小时候写作文的制式结尾:“我们要用功读书,将来做个社会上有用的人。”),因此我们朝九晚五,为有用而辛苦劳动,其余时候,如果我们够聪明不就应该让自己复原成无用(非工具化)而舒适、自由、完完整整的人吗?人世间,大概并不存在一种无穷尽、可无限提领的绝对自由,我们的有效自由,通常相对于限制,因着我们对限制的领会而得以掌握,因着我们对限制的料理而争得,这里限制,限制之外就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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