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尤其是更装订成为书籍的可怖威胁,很奇怪也很有趣,有极聪明的人在书籍才诞生不久的曙光时刻就神经质预见了,而不是在受尽痛苦折磨之后才生出的经验之谈。
这让我想起一段篮球史上的有趣名言。我们知道,美国的职业篮球曾在七十年代分裂成为两大联盟,有三十年历史传统、较文雅的NBA,和新创的、打红蓝白三色球的ABA。后面追赶的ABA人为了抢市场,努力发明了不少球场花招(如三分球、灌篮大赛云云),还刻意强调暴烈性冲突性的球风,尤其鼓励球员在比赛中灌篮。因此,这句名言便是:“NBA球员不大灌篮,是因为他们以为在对手面前灌篮是不礼貌的;ABA球员拼命灌篮,则是因为他们也以为在对手面前灌篮是不礼貌的。”
人类对书籍的正面负面看法也是这样——今天我们赞叹书籍的发明,是因为我们相信书籍可抵抗时间传之久远;而古人质疑书籍的发明,则是因为他们也相信书籍可抵抗时间传之久远。
有些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博尔赫斯只要一谈书籍的相关话题,几乎忍不住一定先谈这个,我们这里只举他(《论对书本的迷信》)文中的一段:“众所周知,毕达哥拉斯没有写过东西。贡佩茨曾为他辩护说,他不写是因为他更相信口头表达的优越。柏拉图的确凿无疑对话,比毕达哥拉斯纯粹的冥思默想更具力量,他在他的《蒂迈欧篇》中宣布:‘发现这个宇宙的创造者和先祖是件艰难的事,即使一旦发现了,也不可能向所有人宣布。’在《斐多篇》中,他讲述了一则埃及寓言来反对书本(书本这种实践使人疏于利用记忆而依赖符号),并且说书本就如画出来的形象,‘外表栩栩如生,但却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为了减缓或消除这种缺陷,他想像了他的哲学对话。老师可以选择学生,但书本无法选择它的读者,他们可能是愚钝或歹毒之人。这种柏拉图式的疑虑曾见之于非基督教文化大师克雷芒特·德·亚历山大的话语之中,他说:‘更为谨慎的做法是不写东西,而是用活生生的声音去学、去教,因为书面的东西会流传下去。’他又说:‘把一切写在书中犹如把剑放到了孩童手中。’这些话也出自福音书中:‘勿将圣洁之物赠于狗,不可在猪群之前撒珍珠,以免遭其踩踏而后又来糟践你们。’这是最大的演说大师耶稣的格言。他一生只在地上写过几个字,而且没有任何人看过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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