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街，我的无政府主义书店形式我想，我跟书店的关系后来变得挺麻烦的，同时拥有着如电池正负两极的身份——压迫者与被压迫者（听起来好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书名）。

这种时候，你就能再次验证卡尔维诺这个号称有人类大脑最复杂纹路之人（解剖他的医生说的）真是睿智无匹了。在他《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书中，他不无自省意味地劝我们留在纯粹读者的愉悦世界之中，别跨过界线成为和书籍制造有关系的人，卡尔维诺甚至神经质地要我们别踏入出版社一步，一丝丝可能的风险都不要去冒。

对书店，我是个买书的读者，这当然是花钱大爷的舒适身份；可我也是个出版社的从业人员甚至书写过几本书的人，于是当场卑微下来，不太敢做出任何可能冒犯书店的事。几年前，诚品书店找我演讲，我二话不说领命到场，完全不顾自己不信任口语、不应允公开演讲的自誓。那天，在敦南店地下二楼的下午沉郁空气中，大学时代最喜欢的魏晋南北朝史忽然涌上心头，我遂以一个石勒石虎的往事当演讲开场白——话说某名隐士，终石勒一生不得一见，石虎登基之后却一召即来，石虎也得意也诧异地问何以如此，隐士的回答是，你父亲敬重读书人，我不理他不会得罪他，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会杀人的，我不来当场就人头落地了，你说我怎么敢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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