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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我一直很担心,要是六福死了怎么办。如果他死了,我怕只有虚构他以后的生活了,那么结尾一定是草率的。我想,六福要真死了,我就多走访一点吧,尽力还原。不过我想那多半都不大可靠,那些访谈肯定是片面的,甚至带着主观的臆断,中伤和造谣也不一定。
从爱城到秦村,必得经过土镇。薛玉本来是想到土镇看看的,我说时间不够,我们得赶紧去秦村,谁知道六福现在是死是活呢?薛玉见我心急如焚,就说好吧,去秦村,回来再在土镇好好看看。
真是万幸,六福还活着。
在秦村,我见到了六福新修的屋子,框架结构,上下里外,全是玻璃板。几个工人正在往接口和缝隙里挤胶水和灰膏,他们动作缓慢,看起来如同冬眠出来的狗熊一样懒散,温吞吞地生怕弄碎了玻璃一般。玻璃屋子在黄昏的余晖中呈现出金子般的光亮,一只雀鸟飞过,玻璃划过一道黑色的锐痕。
一个憨厚的老头接待了我们,他头发花白,温和的微笑让我联想到炭火和土豆。我说我叫什么,然后指指我身后的薛玉,说她是我的女人,我们来是为了见见六福老人。老头伸出手跟我握,他的手很厚实,面饼一样柔软,他说哦,找我爹啊,我叫秦大树。这时候一个少年端着一个尿罐子从一旁的破屋里出来,秦大树叫住他,说,阿树,你爷爷睡着了还是醒着的?那个叫阿树的少年点点头。秦大树看看我们,笑笑说,他睡着了,你们是在这里等呢,还是这就回去?我说我们还是等吧。秦大树找了根板凳过来,板凳上面全是灰浆,他又找来块破布,把板凳抹了抹,说真不好意思,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我说没事,给你添麻烦了。秦大树见我们坐下,就在一旁找了几块砖头摞在一起,在上面坐下,双膝并拢,腰板笔直,正眼看着我们,像是要听谁做报告。为了打破这局促的气氛,我说我是那个叫木耳的作家的朋友。秦大树咧嘴笑笑,挠挠花白的头发,说,哦,我爹一直念叨他呢,就等着他。我说等他干什么?秦大树咳了声,说,我爹说他答应了那个作家,要把自己的故事讲给那个作家,让他写出来写成书,他等得很急。那个作家离开得太久了,他只说回去看看,没想到一走这么久。我爹都等不起了,他觉得自己就快死去了。这两天他总是催我去土镇,要我去找那个作家,说如果找不到就算了,他也就不用等了。我还准备明天去土镇找他呢。哎,这个作家怎么没来呢?我说他有点事,喊我来帮他接着往下写。秦大树挠挠头皮,说,这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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