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长吸了一口气,莉比听见极轻微的咕嘟声。肺里有液体。也就是说,时间所剩无几了。我看见你,在你从前不在、以后也不会在的地点。“请你听我的,好吗?”亲爱的孩子,她差点加了这个话,但那是母亲的语言,莉比必须直言不讳,“你肯定知道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星期一早上,当莉比在五点前到达时,女人们已经用铁桶拎水在大铜锅里煮了,这是浣洗日。罗莎琳·奥唐奈嘟囔着,有些人坐着没事干真舒服。
这种埋怨挺可笑,但也没错,莉比除了观察安娜无事可做。一周过去了,还有一周。
孩子仍在睡,盖着三条毯子。“早上好。”嬷嬷低语着,给莉比看了她小笔记本上当夜的稀少记录。
做了海绵擦身浴。
饮水2茶匙。
排尿1茶匙。
莉比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让修女走了。
最近两天,她几乎没睡,状态很差,魂不守舍、困惑难解、被迫暂停推断。她的心思仿佛一个蚌壳,被撬出了些微开口。
她研究了一会儿自己的记录。天鹅绒般的白色纸页像是在嘲笑她,那些数字汇集起来,她看不出任何端倪。它们没透露任何秘密,只能说明安娜就是安娜,她独一无二。虚弱、圆脸、骨感、鲜活、怕冷、含笑、瘦小。女孩一如既往地阅读、整理卡片、缝纫、编织、祷告、唱歌,特殊案例、违背常理的例外。奇迹?对这个单词,莉比有着根深蒂固的厌恶,但她还能把这称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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