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大笑“愚蠢的畜生们,白菜萝卜有什么吃头?尝尝人血的滋味吧……”
一只巨大的蚂蚁忽然飞起来。
如果说拳头大的蚂蚁令人恐怖,那么,这只小猪一般大小的蚂蚁,简直令人瑟瑟发抖。
它隐匿其中,就像一群蚂蚁中的王者。
它径直扑向富小明,就像一个绝顶高手,直接斩杀敌方首脑。
富小明没有躲闪。
他一拳挥出。
“哈哈,kk,你以为你能砸死这只蚂蚁?”
那是钢精一般的蚂蚁。
蚂蚁,毫发无损。
张张却大叫一声,接连后退。
富小明根本没有砸蚂蚁,甚至完全不管那群蚂蚁,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阵风一般,当张张察觉脖子一阵冰凉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倒下去。
kk,其实站在他对面——绝非他想象中的跑到了他的背后偷袭。
他和他面对面,正大光明。
甚至他的手都没有动一下。
张张是被自己的双手交替,扼住自己的脖子倒下去的。
一倒下去,就像是一滩烂泥,再也爬不起来了。
和张张一起倒下去的,还有那一大群蚂蚁。
那群黑色的怪物,原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忽然之间失去了方向,无头苍蝇一般纷纷坠地。
一坠地,立即变成了一滩黑色的粉末。
很快,这黑色的粉末便融入土地,和一大片乱糟糟的菜地混在一起,什么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了。
一阵风来,满地的残余菜叶子显得更加凄寒了。
他摇摇头,不知道是在惋惜这片菜地还是别的。
许久,他才转向地上瘫着的张张。
“你们要的数据,现在看清楚了吗?”
张张哪里还开得了口?
他还是淡淡的“上次你们偷袭我,并不是因为你们比我厉害,而是我对你没有防备!”
张张,曾经是他多年同学、同事,唯一的朋友。
一如这世界上的凶杀案,绝大多数都发生在熟人身上。
只有你最熟悉的人,才可能非常顺利地成功算计你。
“以前,我总以为杀人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人类的一生原本就很短暂了,同类再自相残杀,那就更加可悲了。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你们这一类人,无缘无故都会杀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无缘无故——他们总有所图,为了名,为了利,为了一些秘密或者隐私……有一万种理由可以杀人灭口。甚至一不高兴就可以杀人灭口。
有能力逞凶的人,总是无视他人的痛苦。
直到他自己也遭遇同样的命运。
张张躺在地上,因为极大的恐惧,彻底懵了。这恐惧来自于意外以及无知,他做梦也没想到,富小明居然有了如此强大的反击能力。要知道,当年那个夜晚,他几乎一击即中,而他没有半点反击之力。
这一次的偷袭,他也筹备了很久,自以为比上次的威力更厉害十倍。
不料。
他死死盯着富小明,好半晌,才嘶声道“kk,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
富小明摇摇头,目光穿过瑟缩在地的他,看着遥远的天空。
张张不敢置信,这个人,不是一门心思在和凯琳家族争斗吗?为什么他的研究丝毫没有落下,反而更进一步?
何止一步?是更上了许多步。
几何级别的飞跃——并非那群微不足道的变异昆虫,而是他自身能力的巨大扩张,简直到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程度。
这,才是他们汲汲以求的目标和秘密的探究。
他们这个团队,为此,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没想到,差距不是缩小,而是越来越大了。
“kk,你一个人居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你以前到底隐瞒了我们多少事情?”
他摇摇头,半晌,才轻轻的“以前我不想杀人,现在,我依旧不想。张张,你走吧。”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哪怕是敌人,哪怕是恨之入骨之人。
他只救人。
张张慢慢爬起来。
他并未急于逃命,而是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那个陌生的熟人——曾经,他自认为对他了如指掌,现在才明白,根本不!
那是绝对实力碾压之下的无力和绝望。
那是他第一次领略这样的绝望和痛苦。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原来,一个人没有了作恶的能力之后,是如此的胆小如鼠。
可是,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看他。
他只是抛下他,大步走到前面的密林,看到那片已经被彻底破坏的实验场地各种各样的蚂蚁、蜈蚣、虫子以及人们等闲根本看不到的昆虫类……此时,就像被投入了沸水之中,集体挣扎、哀嚎、急于找到一个外逃的渠道。
甚至于那些被啃噬的花草树木,也在一瞬间都变成了惨不忍睹的黑色。
这些被异化之后的生物,每一样几乎都剧毒无比,一旦逃离,便会造成极大的危害。
而张张这些人,为了害一个人,根本不惜拿其他人做殉葬。
他一挥手。
深深的土坑裂开了一个大洞,昔日预留的机关彻底启动,那些挣扎的昆虫类身不由己,纷纷坠落深渊,很快,无数的泥土碎屑铺天盖地,将一个巨大的土坑彻底填平。
一切,都已经被埋葬。
这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流传出去。
这时候,他才慢慢回头。
他还是淡淡地“现在,你看到了吧?这些东西其实毫无用处,谁也休想再拿到了。”
张张面如土色,好几次张嘴,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张转身就走。
“张张,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
张张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们曾经发誓,科学的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而不是自相残杀,更不是成为少数人的工具!今天,你可以成为别人的工具,明天,你也可以被当做工具牺牲掉!”
张张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大步就走。
很快,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了。
肖蛮蛮站在门口,双腿几乎快要麻木了。
四周很安静,极目远眺,你只能听到风呼呼掠过树梢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死亡一般的空旷与寂静。
许久,她才慢慢察觉这片土地如此巨大如此空旷,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触目所及,再无别的人烟。
真正的荒郊野外。
一如当日,睁开眼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此刻,她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甚至失去了出门查看的勇气——如果那个人,又彻彻底底的消失了,那该怎么办?
直到她看到一个人缓缓而来。
他雪白衬衣,面带微笑,步速不快不慢,就像一棵自动行走的参天大树。
所谓玉树临风是也。
她张张嘴,被巨大的狂喜所笼罩,死而复生一般,又恍若梦中,被魇着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嗨,肖蛮蛮。”
直到他一步步走近。
她还是恍恍惚惚,如在梦里。
她深知揉了揉眼睛。
“嗨,肖蛮蛮,八菜一汤都做好了吗?我好饿。”
没有。
她一个菜都没做。
她忘了。
她只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