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早晨流年起床前会想,让我一直这样睡吧,睡过去,再也不醒,再也没有一个姑娘的眼睛,一个姑娘的喘息,一个姑娘的脸在深夜里,在半夜放学回来的路灯下,在他上楼的楼道里,在他学习时偶尔抬头看的窗台外面折磨他。
思念一个人,成灾,成疾,流年从前没尝过相思的味道。不知道什么叫相思,真知道了,才知道那不是相思,那是旅人掉进盐海,开口闭口都无可救要的啊。
于是他疯狂学习,他成为学霸,所有人都以他为榜样,说,瞧,新转来的那个孩子,听说家里还突逢巨变,人家都能那么优秀,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流年听他们在背后赞扬自己,觉得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时人努力真是需要一个理由的,而不努力则无需理由。人们一直都搞错了,真的。
床上康若然像个软体动物一样轻轻蠕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流年坐直身体,康若然如释重负的睁开眼睛,纤细的手指拔开自己的头发,她看见流年。
“老公。”流年喊。
这一声,流年差一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但他及时安抚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心。
流年没说话。
康若然没动,仍旧维持上一秒的姿势,虚弱的笑容先从唇角开始,一直到眼睛结束。
“你一夜没睡?”康若然问。
“不是。”流年这才从椅子里站起来,睡得好累,浑身的筋骨都好累,他活动了一下近乎僵硬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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