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听出是史大妹的声音,他惊喜的从沙发上跳起来,看向厨房,果然是史大妹!“您怎么一去就是大半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而且回来都不先发个电报啊,害得我都要担心死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琦龄兄交代了。”
“我人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什么事都没吗,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呀就是大惊小怪,神经兮兮的!听到一点什么就惊慌失措的,哪像个做大事的人。”
陈伯康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现在人好好的回来了,就是最大的好事,其他什么的都算不上了。
“孩子,你说的人我没找着,不过给你带了个人回来,说是有事情要跟你当面说。”
“带了个人回来?!”
“喏,行李都在那儿。”
“那人呢?”
“说是去见个人,一会儿就回来。嗯,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你又瞎担心什么,没事的。”
过了一会,一个女人推门进来了,是个穿着泛旧的阴丹士林蓝白旗袍,脚穿一双黑色系带高跟皮鞋的女人,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长得模样倒还过得去,看上去挺温婉的,像个良家妇女。
“哎呀,杨同志,总算回来了,人家可都要担心死啦。要是再不回来,真以为你出事了的啦。”
“大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的。”
陈伯康一直没开口说话,静静的等着她开口,想要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如果只是想利用自己,恐怕是不行的;如果是想要跟自己做交易,那还得看他们出什么价了。
“杨同志,他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的干儿子,陈伯康。伯康啊,这是杨同志,是专门来见你的啦,别怠慢了人家。”
“哦,是杨小姐啊,幸会幸会,没想到会劳您大驾,亲自前来,实在是让鄙人惭愧啊。快请坐!快请坐!干妈,我怎么会怠慢人,您就放心吧!”
史大妹见状知道他们要单独谈事情,连忙说自己还有事去做,直接上楼去了。
“陈先生,您客气了。说实话,真没想到您会这么年轻。在来之前,如果不是上级领导专门为此做了交代,我还真不敢相信能见到你本人。”
听到“上级领导”,虽然心情很激动,但陈伯康才不会被她简单的几句恭维话就敞开心怀。来意未明,哪能轻易随便打开大门。
“上级领导?我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人,怎么能得到你们的青睐。”
“陈先生,我这次来见你,一是有人托我带两封信给你,二是在香港有件事我遇到了麻烦,想请你帮个忙。”杨小姐没有在乎他的话,边说着边从坤包里取出两封信递给他。
“不知道杨小姐想让鄙人帮什么忙啊?”陈伯康笑着致谢从她手里接过信,没有忙着马上拆信观看里面的内容,而是放在一边,然后小心的问她。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挺简单,也就是想借陈先生下面的公司做点小买卖。”
陈伯康一愣,笑着说:“杨小姐,你的这小买卖恐怕不会小吧。”
“陈先生,要不你先看一下这两封信,然后咱们再说买卖的事,怎么样?”
陈伯康没有说话,看向她点了点头,拿起信看起来。这两封信都是熟人写给他的,一封是川大同学徐如龙写的,一封是陈为申写的,其内容不尽相同。
徐如龙在信中除了叙说两人在学校时候的同学之情,主要就是告诉他,国家现在正大力发展生产建设,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希望他能回国参加到新中国的建设事业中来,而且这一切也是他当初报国的愿想。
陈为申的信内容就丰富多了。这些年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夫妇就会聊起以前,更多的是谈论到他,如今听说他还活着的消息,兴奋异常,希望他能回国见见面。
“信我看完了,现在可以谈谈你说的小买卖了吧,杨小姐?”
“呵呵,陈先生还真是心急啊。那好,我就先说说。现在内地急需一批精密仪器,我们希望通过陈先生的公司引进这批设备,不知陈先生是否愿意啊?”
“呵呵,这可不是愿不愿意的事,而是关系到我这条小命,还关系到我这公司上下十几个员工吃饭的问题。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们在这边也是有公司的,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反而是来找我呢?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陈先生不用奇怪,我们这样做是经过认真考虑的,具体有三个因素。一是因为在香港你的人脉关系很广,很独特,三教九流的人都很给你面子,很多事对你来说是小事,可对我们却是很麻烦的事;
二是,我们在这里的公司都是明面上的,同时也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公司经营的货物也时常会受到非常严格的检查,而你的公司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更何况你公司经营的产品跟我们所需要的货有很多共同点,不会轻易被人察觉,而且今后像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更多。所以,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我们希望能与您进行合作。”
“嗯,说的不错,可这理由并不能说明一定要让我来帮你们啊,要知道在香港有头有面的人可是大有人在,为什么不找他们,甚至有一些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仅我知道的人中就有好几个就比我更合适做这件事,而且跟你们的关系亦非寻常啊。”见她停来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陈伯康直接委婉的拒绝了。
杨小姐的脸上并没有惋惜失望的神色,似乎对他的拒绝没有感到意外,反而轻轻的摇着头笑了,似乎对这个情况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略微沉思了一下,眼神明亮的看着他,缓慢而坚定地对他说:“陈先生,请您先别急着拒绝。我这还有一个原因没说啊,我想听我说完这第三个原因之后,你一定会答应的!”
见他依旧静默的保持着姿势看着自己,等待自己说出第三个原因,便压低身子凑近他,用清晰的声音对他说道:“有个人请我带句话给你,并且一再嘱咐我说一定要亲自当面完整的转达给你,这句话只有三个字。”
又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还是一字一字缓慢而沉重的说,‘快——活——死’。”
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陈伯康万分失态的腾地从沙发站了起来,一下就将桌上的茶杯给碰倒在地,浑然不知的站着,两眼茫然的看着她。
少顷,回过神,惊喜交加又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屏住呼吸,缓慢的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快——活——死——”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