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这里所有的丨警丨察他都可以收买，所以我只能问你！”

秦一诺深吸了一口气，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压下了声音里颤。抖。

“他……真的……”

文初看着秦一诺憔悴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

“对。”

秦一诺的一只手抓着椅子的扶手，力气越来越大，指骨都被她捏得发白。

隔了半分钟的时间，她紧绷着的身体才松懈了下来，仍是低着头看着桌面，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

“死因是什么？”

文初道：“自杀。”

秦一诺又静默了几秒。

幽幽的抬头看向文初，眼睫毛颤。抖的像濒临死亡蝴蝶的翅。

语气里有几分卑微和恳求，“为什么自杀……你能帮我调查一下吗。”

文初先是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深思着什么，秦一诺以为她在心中掂量值不值得帮自己，有些急切的将双手再次放在了桌子上，似乎是想要拉住文初的手，可是在将要触碰的时候，又讪讪的缩了回来。

“我知道这也许会很难，但是还是求你帮帮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现在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文初抬眼看她，再也看不到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秦一诺的影子。

将手伸在了呢子褂子的口袋里，再拿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长条盒子。

“这一个东西。”文初将黑色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向了秦一诺的跟前，手指在盒子上方扣了扣。

玄冰冰一直站在文初的身后，直到她拿出这个盒子，脸上一直漠不关心的表情，这才有了几分变动。

目光中有着几分疑惑和不解，文初似乎感受到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扭头冲她勾了一下唇角。

又迅速的把头转了回去，让玄冰冰一时间分辨不出她冲自己笑的意味是什么。

文初另一只手整了一下自己大红色的呢子外套，继续轻声说道：“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托人拿来的，警局那边的说法是，小黄……云樊生被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死死地抓着这个东西。”

秦一诺的手原本是放在桌子上，可是在这个盒子触及到她指尖的时候，像是触到瘟疫一般，慌忙缩回了手。

文初挑眉看她的眼睛。

说话的声音很轻，又带有着几分蛊惑的味道，“不打开看看吗？”

秦一诺的呼吸再次变得粗重，手指超前试探了两次，才将黑色的盒子拿到自己跟前。

里面是一串断了的海豚项链。

玄冰冰在看到那串项链时，目光骤然一缩。

那天宴会的时候，她也在场，自然也知道这串项链意味着什么。

秦一诺脸色发白，颤着手指将项链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文初也没有说话，就陪着秦一诺在房间里坐着，环境一时间寂静的有些可怕。

连她稍微挪动一下鞋底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一诺的眼眶泛红，但到最后，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眨动了几下眼睛，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

“哈……之前还说要在外面买个海景房，等我出去的。”秦一诺笑的惨淡，“这算什么啊……”

文初在她的对面淡淡的说道。

“这算是他没有负你的证明吧。”

秦一诺的笑又僵在了脸上，缓缓的低下了头。

“这个项链就留给你了。”文初轻声道，又转身看向玄冰冰刚刚放在脚边的橙子。

伸手够了够，想要抓住塑料袋的提手，玄冰冰立刻弯腰递给了她。

“觉得你在这边可能也吃的不好，上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精神比之前差了好多。”文初语气诚挚，将橙子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秦一诺跟前。

“这些水果你留着吃吧，我会对他们打声招呼的，他们不会把这些东西收走的。”

玄冰冰的目光还盯着海豚项链，对文初后来说的话置若罔闻。

文初深呼吸了一下，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但椅子摩擦在地面上，还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音。

回音有几分惨烈。

文初从椅子旁边绕了出来，冲着玄冰冰深勾了下嘴角，轻声说道：“走吧。”

一直走到房间门口，文初一只手扒着门框，又扭头看了秦一诺一眼。

她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一串海豚项链上，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文初又将目光收了回去，低着头走出了房门。

从房间到外面有很长的距离要走，她和玄冰冰被丨警丨察领着，走在一长长的走廊里，听着鞋底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文初将手插在了外套口袋里。

走廊里怎么也这么冷啊。

丨警丨察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正要继续送到铁门处，文初礼貌的说道：

“我们自己走过去就行。”

丨警丨察还要说什么，被文初一个眼神噤了声。

玄冰冰脚步没停，直冲着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文初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声。

“冰冰。”

玄冰冰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着她，挑眉示意她开口。

“那个项链……”

文初的手指在口袋里，有些不安的攥成了拳头。

“我想对你说来着，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开口……”

文初咬了咬下嘴唇，不敢再看向玄冰冰，眼睛朝四周环视了一圈。

才又视死如归的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真的挺复杂的，如果给你讲起来的话……而且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觉得你认识的我不一样了……”

文初说的话上句不接下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局促不安的崴了一下自己的脚踝。

“我真的很怕你对我有意见，但是这些事情我又非做不可……傅景寒这段时间太忙了，只要是秦一诺一天还在，他们秦家就一天不会消停，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女儿给弄出来……”

玄冰冰自始至终都抿着唇没有说话，站在离文初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语气平静的开口问道：“所以拿的橙子是干什么用的。”

文初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见几个丨警丨察慌里慌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文初面色紧张，但还是强壮镇定的拦下一个人。

“文小姐。”丨警丨察在文初的跟前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刚刚您探望的犯人，她……她自杀了！”

丨警丨察刚刚说完这句话，又慌忙的继续朝外跑了过去，边跑边说：

“已经打了120，他们马上到，我得赶紧去门口等着。”

一阵冷风从文初和玄冰冰之间吹过，吹起了文初身上大红色的呢子外套。

像鲜血一般的红色。

比她身后的红烧云更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