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此刻皇帝百感交集。
韩滉望着高岳,脸色勃然,大呼道:“少尹此言说得好轻巧,而今国家每年自关东各镇抽防秋兵十七万,西北本身各镇镇兵十五万有余,如今又有神策大营、殿后神威军,并金吾、威远、北衙六军诸禁军,总计不下四十万兵,猬集于京西之地,年年防秋,年年无尺寸之功,光是吃粟米就不下二三百万石,更不要说赏设诸色支用了!关中比年灾荒,诚可痛哉,然我宣润又岂能索求无度?京畿百姓饿殍遍野,我宣润百姓也有菜色,如此重责,滉惶恐不敢当,请辞!”言毕,韩滉就要当着皇帝面辞去节度使的职务。
“大臣你又何必?”皇帝便要挽留。
他也不得不挽留啊!
可还没等皇帝说完,高岳便继续说道:“南阳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岳认为边军多年无功,坐耗粮食,只在于我唐失却地利,如此局面不加以扭转改变,确实如南阳公所言——我朝养边军、禁军数十万,徒劳而已。”
“糟糕,高三这次又是和韩滉唱双簧!”此刻,张延赏和那边他女婿郑絪,几乎同时在心中喊出来这句话。
可张延赏也没法子阻止,只听韩滉“哦”了声,就势询问高岳,“少尹何以说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请益!”
高岳便直接在小延英殿说了出来:
“河陇之地,向来为我唐边塞要地,昔日尚在朝廷手中时,太白山、陇砥、六盘山,连带大河、贺兰山,自成一道天堑,但凡把守住陇砥、原会、萧关等数处关隘,敌军哪怕百万自西而来,亦不得过,京师晏然自若,关中安居乐业;然自河陇失陷以来,小蕃胡骑肆虐京郊,实则每次不过三万或五万兵也,然自陇山而下,可自大震关掠凤翔一路,可自青石岭掠泾州一路,可自阳峪关掠邠宁,可渡黄河寇灵武,深入庆、盐、夏、渭北诸地,煽动党项蕃落为其先导,来往如风,莫知所击之处。正所谓小蕃只一路来,我唐须五六路守,小蕃起兵五六万而已,我唐戍边防秋即需四十万,长久以往,小蕃浸强,我唐日弱,每年数百万石粟米、数百万贯钱帛,皆是虚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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