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手指稍稍收紧。

唇角勉强的牵动了下，苏乔安转了个话题问：“为什么刚刚你说起那首歌名，萧时安的脸色就变得那么难看？”

“哦。”白朗也不瞒着，不甚在意的回答，“那歌啊，是我姐之前最喜欢的歌之一。有段时间总听她循环播放呢。”

见苏乔安的目光微怔，白朗主动为她解惑。

“以前的时候，萧时安这孙子暗恋我姐。”说着，他挠了挠头发，自己先皱了眉，“其实不能算暗恋了，他告白被我姐给拒绝了。”

白朗滔滔不绝的说着，却没发现苏乔安的脸色已经逐渐泛白。

失了血色的面庞，显得脆弱无比。

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我看见这小子就来气。”白朗不爽的轻哼，“所以刚才就故意拿这歌名刺激了他一下。果然还是那么不中用，才听了一耳朵，直接跑没影了。啧。”

说完后许久，白朗也没听见苏乔安应声。

这会儿他才发现，苏乔安似乎自他开口起，就再没说过话。

不禁叫了她几声：“嫂子？”

闻言，苏乔安回过神，声音略有些发颤。

“白少。”

她问：“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姐叫白凌。”

门廊的灯熄了又亮。

亮了再熄。

明明灭灭之间，伴随着沉默，苏乔安许久都没有说话。

在白朗说这些话之前，苏乔安曾怀疑过。

之前的所有，不过是萧时安编造的。

那些谎言，甚至包括那座没有名字的墓碑，都是他设好的圈套。

用来骗她表现出和季墨寻之间的暧昧端倪。

但这刻，她就像被只无形的手，在刹那掐住了心脏！

重重一击后，抽走身上全部血液。

眨了下眼睛，苏乔安瑟缩了下脖子。

她后知后觉的想着，这天气，果然冷了啊。

“嫂、嫂子……”白朗突然磕磕绊绊的叫着苏乔安，无比惊恐的问：“你怎么、怎么哭了？”

带着些茫然的眼神看过去，苏乔安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脸颊。

她哭了吗？

触手间是一片冰凉。

指尖沾了些没有温度的眼泪。

甚至越擦越多。

“不是哭了。”苏乔安的喉头发涩，哽咽着，却维持着最后一丝骄傲，她申辩：“是天太冷了，冷空气流泪，我一直……有这个毛病。”

“是吗？”白朗被她唬的愣住，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他想起什么，还想再说，便叫道，“对了嫂子，我……”

“白少。”苏乔安不等他出口，直接打断他：“之前我就说过了，我和季墨寻没关系。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再叫我了。”

说罢，她泪眼朦胧的看向白朗，在眼泪滚落的时候，将滚烫的喉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的出声。

“以后，你还是叫我……苏小姐吧。”

登时，不明所以的白朗当即愣在原地。

抬手擦去眼泪，苏乔安咬咬牙，跟他道别。

“天黑路远。白少，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她将这话说完，冲着白朗微微弯了下腰，“今天的事，多谢您。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好好感谢的。再见。”

这声道别异常的郑重。

哪怕是白朗的神经再迟钝，这会儿也感觉出不对来。

可他想再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苏乔安早就转身回了苏家。

猛地拍了下大腿，白朗怒骂了声：“我操！笨死我得了！”

紧接着，他一边朝着车的方向奔过去，一边摸着手机，给季墨寻拨通了电话。

“老、老季！”

电话接通的瞬间，白朗失声叫道。

“我还没老，也被你给叫老了！”没好气的应声，季墨寻打不通苏乔安的电话，正憋了满肚子的火没处发，“去苏家看了？她怎么样？”

就像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呼唤。

恐惧的缩了缩脖子，白朗缩在驾驶座上，咬牙。

算了，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他说：“老季，那什么，我好像把事情给办砸了？”

果然，紧接着季墨寻的嗓音冷的快要结起冰渣了。

“怎么回事？”虽是在问着，可口吻绝对算不上温和。

生理性的哆嗦了下，白朗捂着电话，仔细回想苏乔安刚刚的失态，迟疑着开口。

“我……刚刚说萧时安以前暗恋过白凌。结果……”

他咽了下口水。

“结果，嫂子她……哭了。”

苏乔安哭了。

因为萧时安暗恋过，或者说，是还爱着白凌。

乍听到这话，季墨寻久久未曾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让白朗的心里有些发慌。

他磕磕绊绊的叫了季墨寻一声：“老季，你、你没事吧？”

“没事。”季墨寻的嗓音如旧，听不出什么端倪，他只问，“她现在人呢？”

“嫂子已经回去了。”小心翼翼的出声，白朗自知把事情办砸了，丁点儿也不敢招惹季墨寻。

顿了下，季墨寻问他：“你现在离开，之后她还会有麻烦么？”

这是要他判断苏乔安境遇的意思。

沉吟片刻，白朗沉稳可靠的肯定道：“不会有麻烦的。我看着苏家其他人目前不会对嫂子怎么样。最大的麻烦是那个苏尤娜，不过刚才，苏尤娜已经跟着萧时安跑了。暂时找不了嫂子的麻烦。”

“嗯。”闻言，季墨寻才应着，“知道了，你回吧。”

打火机的声音响过后，他才缓道。

“你要的东西，过几天秘书会给你送去。”

替他跑了趟腿，白朗趁机敲竹杠，在季墨寻那儿敲来一套大师亲塑的茶具。

这会儿，反倒是不好意思要了。

他支支吾吾的推拒：“别了吧。老季，事儿我没办好，就不要了……”

不等他说完，季墨寻直截了当的打断他。

“没让她受欺负，你做的很好。余下的，不用管。”

听得出来，季墨寻那边深深的吸了口烟，白朗有些担心。

心头紧了紧，到底还是没憋住，白朗问他：“老季，真就非她不可了吗？”

“阿白。”辛辣的烟雾从肺部循环过后，慢慢吐出，刺激着神经，季墨寻不答反问。

“你说，爱情真的有先来后到吗？”

白朗当场怔住。

他思及许多，最终试探着回答：“大概……有的吧？”

得到的，只是季墨寻浅哼的笑声。

“行了，早点回吧。歇了。”

之后，他便直接切断了通话。

直到整根烟抽完，季墨寻将烟蒂按灭在烟盒里，攥进了手心。

日期：2019-12-14 1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