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实是吓了一跳，她实在是不能将以前无比俊美的他和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这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不，没有，你不是。”莫晓晓摇摇头，强忍着悲哀注目着他：“置死地而后生，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执着而倔强的顾以琛，也许你现在落魄了，但你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就算是如此，你也不会甘于现状的，你不会。”

“真的吗？”顾以琛微微一笑，有一种自我嘲讽的意思：“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那么有分量，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自甘堕落，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见过自甘堕落无法自拔的人，他们吸大烟吃喝嫖赌，他们变卖家产，将家产挥霍一空，还做得绝对，断绝了所有人的往来，像一个落入沼泽一样的人拔不起来，也不想拔出来，但是你没有，你心里还是不甘心的，既然如此，那就永远不要有这种想法，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许，好吗。”

莫晓晓摇摇头，不苟言笑的说着，她是用一种无比坚定的口吻说着的，话语的语气不是一直反问，倒是一种语重心长的嘱咐。

顾以琛看着她那坚定不移的样子，他突然笑了笑，眼睛里仿佛又有了光，不是一种自我嘲讽的笑，是一种涅重生般的笑：“呵呵呵…！”

“你笑什么？”

顾以琛摇摇头，缓缓的站了起来：“不愧我当初发了疯般的喜欢你，莫晓晓你真够意思，你这样一说，我到感觉我有点故意卖惨来了的感觉，你说得对，我信你的。”

“你能如此想就好……”

顾以琛朝她缓缓靠近，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莫晓晓警惕的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你，你干什么。”

看着莫晓晓一如既往的警惕又防备自己的样子，顾以琛站在她面前，先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她下意识的往后退，那一瞬间他似乎什么都懂了，也不强求什么了，识趣的将自己的手又收了回去，沉默片刻，又笑了笑，他的笑容不是自嘲不是失落更不是强颜欢笑，倒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

他的笑容轻松得像风，就像是一瞬间云淡风轻的那种心情。

“我以前以为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迷失自我的时候，是因为非她不可，因为她的笑很甜她的性子很温柔就要逼迫她对自己也付出相同的爱，可现在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将她困住，不是一定要让她付出同自己一样的心才可以，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了鼓励和肯定，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是肯定我的，对我也很温柔，哪怕你看我的眼神没有爱。”

顾以琛云淡风轻的说着，笑得如沐春风一样看着她，那一瞬间莫晓晓忽然又看见了以前的他，他依旧风度翩翩依旧意气风发。

“舅舅…！”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那声音清脆的像夹了风，顾以琛缓缓转过头去，看向门外。

“快，去你舅舅那儿。”

只见门口处，林玉淑与萧儿站在那里，司徒胡汐站在她们面前，林玉淑弯着腰，让他去顾以琛那儿。

司徒胡汐今日穿得很好，像是穿的新衣服，米黄色的丝绸布料，裁剪得很精美，衣服上还刺着绣，他还戴着一顶毡帽，小脸红仆仆的，眼睛又大有有神，睫毛灵动得像是蝴蝶，他正裂开着嘴朝他笑，那一瞬间顾以琛楞了，他看着那个孩子，心里百感交集，恍惚之间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妹妹，记得小时候，清水就是那样，长得水灵可爱，拉着自己喊自己哥哥，甜甜的笑容，就跟粘贴复制一般。

“快过去，你舅舅喜欢你呢！”

司徒胡汐一点儿也不怕生，满脸的笑容，朝着他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抬头看他，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舅舅，你是我舅舅吗？”

顾以琛低头看他，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捏捏他那红得跟苹果一样的脸，满脸都是慈爱的温柔：“是啊，你都不认得我来了吧！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以前你还小，我抱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

“嗯。”他天真的点点头，又眨巴着眼睛：“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是舅舅，是妈妈的哥哥对不对？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吧?”

“是啊，我是妈妈的哥哥，是你的舅舅，我今天就是来接你回去的。”顾以琛点点头，摸摸他的头，他看着这眼前的小人儿，却是怎么又没办法相信，清水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只是可怜他了，这么小就父母双亡了，和自己一样，以后都是无依无靠无亲无故，只有彼此的可怜人了。

“你知道你的名字吗？”顾以琛又轻声细语的问。

“嗯。”他点点头，一脸平静的样子，认真回答：“我叫司徒胡汐，今年5岁了，我的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全部都死了。”

司徒胡汐一席话落，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心里很是震撼，这样下的孩子，对生死就有概念了吗？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大眼睛眨巴着，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顾以琛感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突然一阵的抽搐，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狠狠地扎了一下一样，他心疼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也心疼自己。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得知的，林玉淑一脸担心，莫晓晓也心疼的瞧着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司徒胡汐见他脸色微微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不高兴了，眉头紧锁，他又推推他的手，用那双大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道：“舅舅，你怎么了，这些话是我自己知道的，你怎么要哭了的样子呢，你不要哭哦，小姑姑说过男孩子是不能哭的哦，那样的话就不是男孩子了，虽然他们都死了，但是我也没有哭啊，你要像我一样啊，你还有我，我可以陪在你身边的，可以把冰糖葫芦都让给你吃啊。”

司徒胡汐奶声奶气的声音装满了整个空荡荡的屋子，整个屋子里的阴翳，都被他那单纯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冲散。

“好，好……”顾以琛点点头，眼里红红的，但他还是强忍着浮现了笑容，他看着他的天真样子，心里又难过又欣慰，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的，至少顾家还有自己，自己是他的依靠，他也是自己的信念。

顾以琛沉默了一会，静静地看着他那懂事儿的样子，又温柔的对他说：“以后你就叫顾汐了，你不叫司徒胡汐了，知道了吗？”

司徒胡汐瞪大眼睛看着他，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没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追着问个不停为什么，他只是点点头说好，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不想看他为难的表情。

他越是这样，顾以琛心里就越是难过，仿佛心里有根刺一样，时不时的扎他一下，而他又无可奈何。

顾以琛拉着顾汐的小手，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门口处的林玉淑：“杨夫人，这些日子汐儿多多亏了你和杨小姐的照料，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一句感激了。”

林玉淑摇摇头，一脸慈爱：“没关系，汐儿很听话也很乖，都不闹不哭，我们都很喜欢他呢，你不必客气，这日子久了都有了感情来，这一要走我还有点舍不得呢，以后啊，多多带汐儿回来看看就好了。”

日期：2020-06-13 1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