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方话音刚落,何语温便不苟言笑得回应了他的质疑:“我愿意!”
“哈哈哈,好,男人就该这样果断大方,扭扭捏捏像个娘们,男儿志在四方,果断有担当血气方刚!回去准备一下吧,三日以后便上任!”
“三日?好!………”
何语温束装准备离开顾家时候,便与一袭金贵罗衫珠光宝气的林落杳碰了个正着。
想要躲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不敢见她这样的,说来说去,他心里有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落得这样泪染脸颊凄凄一生,郁郁寡欢魂葬深宅的下场。
可是,不爱一个人,何罪之有?错就错罢,她错将真心托付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问人世间,为何要有爱而不得,属于一个人爱情的这种痛苦,问爱之神,如果你想人间有爱,儿女共是情长,为何又要让一个人独自惆怅,为何要让一人心生此情,另一人又无动于衷惨淡辜负呢……
爱神无言,它是虚伪的,邪恶的,因为它冷血,它变态,阴差阳错,离合悲欢,都被它妥协了。
林落杳将少女长辫束了起来,像其他人妻一般,打扮的成熟,将碎花抹裙收了起来,穿上了尽显腰肢纤细,丰臀满胸的旗袍罗裙。
她眼里还啜着见心上人时候的星光,只是添了几分惆怅:“你就要走了吗,温……温润如玉的何先生?”
理智与现实,让她将到唇边的温哥哥,与那份喜欢与悸动,痛苦的压制了下去,就像将春天时候欲生长的草芽,用石头压制住,不让它长出来,可即便如此,再搬开石头时候,才发现它已经长满了整小块土地。
何语温有些不太自然,克制着自己的心绪与愧疚:“嗯,三姨太太……早好!”
一句三姨太太,杀死了林落杳心里的所有温情,似乎像一阵寒风,要将她从幻梦中吹醒过来,现实如此残忍,如果可以她宁愿死在那绵绵的梦魇里,死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也不愿在这苦涩的生活里苟且终生。
可人的幻梦,总是斗不过现实的。
何语温轻轻向她点点头,便望她身边擦肩而过,独自一人,往大门外去了。
来时三人成行,心里忻然,因为在他左右便已经是幸事,不追求什么,只是常伴左右便知足。可离开时候,他孜然一身,踽踽独行,就将她遗落丢弃在这深渊了。
自始至终,其实不过,不是一路人罢了。
眼看他越来越远,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叫住了他:“哎,何先生”
何语温怔了怔,停住了脚,并没有回头,他不想面对她,他对她于心有愧。
“一路平安,安好。”
想说的太多太多,可是能说的不过只言寥寥。
他听过她的饯言,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又继续前行的,连头都没有回。
有时候,爱一个人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爱的方式与对象错了而已,如果一定拒绝不了最后分道扬镳,天涯相隔的结局,那么我的温柔与深情,便是那最后的祝愿,与在天边的祈祷。
即使生生不见,也愿你岁岁平安。
何语温最终还是独自一人,带着一卷复杂的思绪回到了碧州。
客厅里……
吕文言见自己的儿子一脸缠绵悱恻的样子,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语温,你这些日子,见到杳杳了吧?”
“嗯,见着的。”
面对何语温这一副冷冰冰也不愿多话的模样,吕文言便以为,他是在惋惜遗憾,与林落杳的那一段无疾而终的缘分,便开口安慰。
“语温呐,这缘分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既然是有缘无分,就不要再为此感慨感伤了,好姑娘还多了去,其实我也很喜欢杳杳那丫头的,没想到竟然做了顾青峰的妾室,也罢,如果……”
还未等吕文言将话说完,何语温就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母亲,不要再提及这些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还有要事与父亲谈,这些闲言碎语,就点到为止吧!”
吕文言见此,也只好作罢,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何宏富,才开了口。
“语温,你说有要事要与我商议,是什么事?你且说来我听听。”
他不苟言笑道:“父亲,我与顾老家主的病给治好了,故此他赐予了我一份差事。”
“何事呢?”
“他任我为江城第一医院的院士,且三日之后便要前往任职。”
何宏富一听,便有些怒火中烧,这何家世世代代都是商人,现在家族商道也是越做越盛,当初让何语温修医学,也是便于日后药材管理甄别,与客人交谈沟通而已,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培养他日后继承宏伟的家族产业,将这道行业传承下去而已,也从未设想过也让他做什么济世救人的医生。
何宏富勃然大怒:“我不同意!简直荒谬,无法无天了!”
他依旧坚定:“父亲,我心意已决,济世救人救死扶伤,本是一件光荣圣洁的使命,我至死追随我的使命,还望父亲恩准!”
“简直天大的笑话,你是想众叛亲离,弃仁义道德于不顾,也要我行我素吗?你可知道现在多少人对何家产业虎视眈眈,又有多少人想吞灭何家?如果你执意要一意孤行,不计后果,我也没你这个儿子,你也没我这个老子!”
听完父亲的狠话,他依旧没有动摇:“敢问父亲,这世界江山,安定何为,和平何为?这世界之所以动荡不定,尔虞我诈,奸人当道不都是因为人的一己之私野心勃勃吗?如果所有人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大局,很难想到,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你不是从小便教育我要志存高远,张扬正义吗?可是为什么这些,人人懂烂熟于心的道理,却都不能遵循于己呢?”
看着义正言辞,心意坚决的何语温,何宏富心中似乎有万只蚂蚁啃噬自己,他的话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他又任何不懂呢,都是自己曾经亲自教育他的。
几曾何时,他也是那个满腹大志,志存高远,心如鸿鹄之志的少年郎,以为秉持本心,就能从一而终,可事与愿违,在复杂的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才知道知行合一太难,复杂的人心,和讳莫如深的人性。
何宏富面色沉重,紧闭双目,双手搭在背后,眉间似乎架了一座山黛。
何语温突然,便跪了下来,冰凉的寒气,从地板下直接就传到了他的心里去了,眼里含有正义与坚定的光辉,他笃定了。
“不孝子,恳请父亲恩准。”
他的声音悠长而坚定,带有几丝冷漠又觉激昂。
何宏富缓缓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并非不想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是这江湖深沉,沉浮动荡不定,稍不注意就翻了跟头,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其实你说的对,我无力反驳,既然如此,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别忘了给自己留条隧道,破釜沉舟有时候也是一种幼稚不理智的做法,你懂吗?”
“父亲,我明白!可是就算是畏首畏脑躲在温室,不与人争锋,便能明哲保身便相安无事吗?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迎刃而上,知难而上,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