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执掌我左龙武军中自立的千人神机营,确是可造之材,今日正是李昀探查出了一件大事,我二人这才不得不来惊扰陛下!”
李隆基一听这话,眉头就是一皱。
陈玄礼这个人他是了解的,一般情况下肯定是不能随随便便无的放矢的,今个既然来了,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李昀发现的这个事儿是个他解决不了的大事!
“既然是大事,就直说了吧!”
陈玄礼听了这话,连忙对李昀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你可别问我,我还不知道呢!
陈玄礼这个人,李隆基还是了解的,一看就知道,他应该肯定不是要把这个锅扔给愣头青的李昀,而是他的确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李隆基看向李昀,并没有因为之前陈玄礼说是大事就有啥慌乱的神色,而是一脸的好奇,他这辈子,多大的事儿没见过啊,到了这个岁数,反倒是李昀这个年轻人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比较重要。
“陛下,我左龙武军神机营今日在长安城探查之时,竟发现右龙武军将军刘子阳与京兆尹王鉷过从甚密,我等观察了一月有余,发觉其应该是要对朝中重臣行不轨之事……”
李昀当然知道现在到了他表演的时候了,当时就把王鉷和刘子阳相见,再加上他怎么怎么深挖,最终查出来了王鉷在调查李林甫之前派出去到猛虎山的俩人的关系,以及王鉷的侄子在送寿礼的时候被杀全都说出来了。
李昀本来不是个话痨,但今个在皇帝老爷子的面前说了这么多,可是他想了又想之后的结果。
这件事自己既然选择说出来了,王鉷一党肯定是废了,但与此同时,李昀当然不能让李林甫赤裸裸的就成为一个受害者的形象,他相信李隆基虽说老了,但是管中窥豹的能耐肯定还是有的。
李林甫既然能在一个睢阳郡安插了一个暗桩,还是以山匪的形式,那其他的地方肯定是不用说,再者说,人家王鉷为啥要整死李林甫,那是因为王鉷的两个侄子的死都有李林甫的影子,你先对人家动手了!
当然,这个事儿那的确是李昀和张玉一手操办的,现在要安插在李林甫的脑袋上,李昀的心里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过意不去的。
前前后后自己‘查出来’的因果李昀都跟李隆基说了一遍,李隆基摸了摸自己颔下花白的胡须,显然也是在沉思着。
而陈玄礼到了这个时候却稍微有点能理解李昀了,这样的事儿,一下子涉及到了现在李隆基最信任的俩人,再加上个右龙武军,实在不是陈玄礼能左右得了的。
“你可知道,这事要是假的,你会是个什么罪名?”
李隆基沉吟了半晌,神色忽然之间变得肃穆了起来,低声问道。
“回陛下,什么罪名到倒是不知道,不过死是肯定的了,今日我既然已经在陛下的面前说出了这件事,那我自然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了,不过此事一旦形成,死的可就不只我李昀一人了,而是动乱中不知道多少的长安城商贾百姓!”
一个‘死’字从李昀的嘴里说出来,那叫一个轻描淡写,李隆基一听,倒是笑了,不过也没立刻就做出自己的决断,而是再次看向李昀。
“那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去做?”
“防患于未然,王鉷浸淫朝堂多年,他的身上怕是不会有什么证据,但刘子阳、王焊和邢縡这三人,陛下应该是有手段能问出点什么来的。他们招了,王鉷自然脱不了干系。”
“玄礼,力士,你们二人跟着朕多年了,你们说,这事该当如何啊?”
李昀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李隆基当然不能让一个十六岁的人左右了他的思路,更何况这里面涉及到的是王鉷。
自己当初怎么夸赞王鉷的,王鉷这个人是多么的会办事,能办事,李隆基心里面都是清楚的,要是一下子就把王鉷拿下了,那可就相当于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了。
高力士和陈玄礼远远的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李林甫和王鉷表面上那关系好的不得了,但明眼人都知道,王鉷这个人是不会甘于一直当万年老二的。
高力士和陈玄礼当然知道俩人之间的争执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没想到王鉷这么谨慎的人竟然会采取这么激进的办法罢了。
“陛下,李昀所说,已经是十分完备的计策,我也赞同。”
这回是高力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但是跟没说也差不多了,陈玄礼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他是宦官,说出来李昀说得对倒是也那没啥。
但是他可是李昀的顶头上司,要是也这么说的话,显得岂不是非常没水平?
“陛下,王鉷在大唐身兼数职,倒是不能擅动啊,北衙出了刘子阳这样的人,正是我们左龙武军该做的,我愿意把刘子阳捉住!不过王焊和邢縡,怕不是我们北衙禁军该管的事儿了吧?”
陈玄礼的说法,倒是也跟的李昀的说法差不多了,只不过涉及到了王鉷等人,陈玄礼也不想陷进去的太深,要不然到时候真的扳倒了一个王鉷,不知道多少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左龙武军跟李林甫有啥瓜葛。
“莫非你还想让这件事流传的更广一些?”
对于陈玄礼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李隆基显然是不太满意。
“全凭陛下做主!”
“李昀,此事既然是你发现的,你且先回去,拿着大将军的兵符,调动左龙武军五千人,盯住这三人,一旦有异动,立即拿下!不过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你的行动,也不要让你麾下的禁军知道此事!”
李隆基直接对李昀下了令,李昀得令后也是带着一脸的懵逼之色,看了看陈玄礼,见陈玄礼正无奈的冲着自己点头,他只能领命去了。
“李隆基为啥就这么信任我呢?我就那么一说,证据都还没怎么亮出来呢?这就开始布置了,这也不符合一贯的程序啊?”
带着这么多的疑问,李昀回到了北衙的,带着兵符找到了李纯,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正五品,当然不能全都自己做主了,万一这中间出了啥纰漏,可就没人帮着他背锅了不是?
而兴庆宫中,李昀走了之后,李隆基却并没有让陈玄礼离去的意思。
“你可知这次朕为何把此事交给李昀布置?”
“不知……”面对李隆基的问话,陈玄礼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你跟皇帝很熟,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装大瓣蒜,说对了是卖弄,说错了可就是尴尬了。
“你要是在北衙大张旗鼓的针对右龙武军和王鉷,你觉得能瞒得住有些人的眼睛吗?”
的确,陈玄礼自己也知道,因为自己从来不在朝堂上站队,所以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都在那盯着自己呢,自己一针对谁,那在朝堂上基本就是天大的事儿,不打草惊蛇那就怪了。
“但李昀不过才进入我龙武军数月的时间,一旦有变……”
陈玄礼当然有着自己的担心,李昀这段时间的表现的确是相当的不错,把神机营也搞的井井有条,但陈玄礼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
而这件事,基本上就是近年来有数的大事了,对保密要求十分严格,给一个新人来干,绝对不是陈玄礼以往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