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剩下的方阵,几乎全部是手持长枪的战士。
当李昀下令之后,这些手持长枪的战士齐齐将长枪指天,后退一步,而从他们的身后错身上来了另外一部分战士,他们的手里拿着的,不是长枪,而是足足半人多高的盾牌!
“列阵!”
随着李昀的又一声令下,手持盾牌的战士走到手持长枪的战士之前站定,之后齐齐竖起盾牌,凭空形成了足足有三层之多的盾墙。
三层盾牌之后,才是一排排的长枪,他们并没有再更改自己的阵型,而是就依照这个站位一步步的向前推进着,速度不如两翼,但却也是向着敌人前进着。
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人在对垒的两军的上空的话,他就会发现,南诏的军队是直直的冲向大唐军队的。
而大唐的军队,则是把中间的人留给了南诏步兵,而两翼的步兵迅速的打开缺口,就好像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正在把南诏人往口袋里面装。
当局者迷,阁罗凤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大唐将士竟然把战线拉的有点宽了之后跟自己形成对冲之势,具体的他却完全没有细看。
不是他没有这个能耐,而是之前跟大唐的那些个草包将领之间的对战,让他压根就没忘这么复杂的事儿上面想。
“李昀这一次,当真能战而胜之吗?虽然他的计策看似没什么问题,但这些战士要是跟南诏人一交手就跑了,不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背后的大帐里,此时只剩下王纤纤和张玉了,李昀这回倒是没让张玉继续上战场,美其名曰保护王纤纤,但其实他们几个心里都明白着呢,李昀这是怕乱战里保护不了张玉的周全。
王纤纤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她反反复复的想了李昀的计策,还是觉得心里面不太托底,这当然不是因为李昀,而是因为那些个不怎么靠谱的大唐将士们。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李昀也是人,虽说他的脑袋里面藏着不知道多少我们有些理解不了的事儿,但你只要相信万一事不可为他一定想好了后路这一条,就不用担心。”
听了张玉这话,王纤纤微微皱了皱眉,不是不信张玉说的话,而是因为她忽然之间发现,张玉对于李昀的了解不知道比她这个打小就被称之为才女的人多了多少。
一股淡淡的忧伤悄然的出现在了王纤纤的心头,只不过这个时候,她还不太知道这到底是因为点啥罢了。
话说分头,战场上一切都好像是慢动作,经历着的人,无一不是想要让这一切都按下快进,迅速的冲开头跳到结尾。
看到满地的死尸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亲眼目睹这些死尸是怎么形成的,甚至亲手缔造了他们。
这一次李昀没有直接在前面冲锋陷阵,而是在中军指挥,他知道这一战的关键在哪。
两军的第一次兵器之间额碰撞并不是和之前一样,发生在冲锋的正前方,而是大唐两翼冲锋的将士率先冲杀到了敌人的两侧,但他们并没有沉溺在跟敌人的厮杀之中,而是顺手砍杀了几个敌人之后,继续向前深入。
“他们竟想要从两翼包抄我军?”
阁罗凤不是个战争小白,要说刚才没想到李昀的这一招的话,人家两翼的人马都已经上来了,他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但在这个当口,看出来了归看出来了,想要及时的做出点啥反应来可是相当难的。
南诏的军队本来在阵型上面就稍微有点散乱现在要是分兵去这阻击两翼的唐军的话,敌人还没怎么样呢,可能自己倒是先乱了阵脚了。
“东帝不必担忧,区区唐军,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等到咱们一举击破了他们的中军,他们那两翼的军士就成了孤军了,到时候再各个击破,这一战就算是胜了!”
现在阁罗凤跟吐蕃结盟了之后,得了东帝这么个拉风的称号,他麾下的将领为了彰显他的地位,全都改了口了,叫起来那叫一个威风。
阁罗凤一听,觉得自己这个麾下之人说的还算是有道理,集中力量攻打对方人数已经不时很多了的中军显然是正确的。
于是乎,阁罗凤没有做出任何的命令,南诏大军和大唐的中军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眼瞅着嗷嗷叫唤着要往上上的敌军越发的近了,李昀终于再次发声。
“停!列阵!”
显然李昀的每一个命令对于大唐的将士们来说都已经是一套约定俗成的动作了,李昀这个命令通过身边的几个将领一传下去,中军的将士们直接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三排的盾牌整齐划一的杵在了地上,错落有致的成了鱼鳞状,而手持盾牌的将士则是错落的蹲在了盾牌之后,每个人都是双手固定着厚重的盾牌。
在这之后,他们身后的长枪从盾牌的空隙纷纷伸了出去,手持长枪的战士牢牢的站在持盾战士的背后,用自己的膝盖顶着自己的同伴。
用长枪和盾牌对付敌军,在大唐不是个稀罕事,但是盾牌和长枪这么排列的,到如今可是独一份。
将士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个动作是为了啥,但他们在这么排列完了之后,不管是手持盾牌的还是手持长枪的,都感觉自己蹲着或者站着牢固了不少,至少不会是区区一个南诏人一冲就散花了的节奏。
“五千轻骑,就交给你,你们是这战场上的清道夫,一旦发觉有敌军突破了我军的守备,便冲杀进去,辅助中军战士用盾牌长枪将缺口封堵上!保我们中军不容有失!”
这些唐军以步卒为主,但李昀也在这些天之内筹集到了五千骑兵,虽说跟左龙武军的前身万骑相比,这些个临时筹备的骑兵那叫一个望尘莫及,但用在这,想要达到李昀的目的已经是绰绰有余。
李昀的这句话,是对着小道士了然说的,了然此时也穿上了一身跟左龙武军一样的铠甲,这是李昀强行要求的,本来按照李昀的想法,他拿棍子当兵器也是有点扯了,不如还上一杆子长枪来的实在。
但了然也说了,他的棍法,也是杀人术,这么一说,李昀也就不再坚持了。
了然带着五千骑兵脱离了即将成为针锋相对的主战场的这一小片空间,剩下的,就是大唐将士们由长枪和盾牌组成的铜墙铁壁,等待着南诏人的冲击。
纵然李昀早有准备,但看着在自己的眼里越发近了,就好像是嘶吼着狂奔而来的野兽一样的南诏人,心跳也不由加速了不少。
“杀!破了他们的盾牌!”
随着南诏先锋将领的一声怒吼,最先到达的那些个戴罪之人已经和大唐将士的盾牌近在咫尺之间了。
李昀死死的盯着那些盾牌和长枪,这一关,是这一战的关键,这一战,则是南诏和大唐形势能不能转变过来的关键。
冲杀在最前面的南诏炮灰从来就没有过像样的兵器和铠甲。
血肉之躯,在撞上李昀精心布置的铜墙铁壁之后,溅起的是一簇簇的血花。
或长枪贯体,或倒在盾下。
这第一波的冲击,并没有像南诏人之前想象的那样,直接就把大唐的守卫冲击开。
李昀在阵中找了一块地势高一些的地方,死死的观察着前方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