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节度使又没来绑着你去参军,你要是不想去,自顾自回家去不就得了,再者说了,你可得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这一次要是真被选上了上等武卒的话,不但免了一家人的赋税,就那俸禄就足够养活一家上下三口了,可要比对待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强多了!”
“可不是吗?就算不是上等的武卒,起码也是赋税全免,这都不知道给咱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剩了多少的麻烦呢!节度使是个好人啊,等回了家,我可得让我那好吃懒做的孩儿前去试试!”
短暂的质疑之后,众人终于开始发现了这次募兵的好处。
生活在这个时代,赋税是压在每一个百姓身上的一座大山,万一哪一年收成不好了,不管你自己家里面吃糠还是咽菜,赋税都是必须得上交的,不交的话,那就是重罪,所以在这个时代因为没有交上赋税而家破人亡的百姓比比皆是,交上了赋税之后自己家里面体弱的被饿死的也是比比皆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昀发布的这个一人参军,全家免除赋税的政策显然是十分的靠谱。
虽然参军在这个时代意味着有很大的概率死去,但是累计军功也是可以让自己从最底层的军士变成九品的武官的。
这是一个挑战和机遇并存的职业,特别是刚好在这一年为了自己的赋税发愁的人家。
这一次的征兵并不像之前对那些作奸犯科之人的征召那样是有期限的,按照李昀之后的说法,只要他还在这里做节度使,这个募兵的政策就一直会有。
这相当于是啥啊,这相当于是给河东道的百姓们了一个永久的后路,只要是想要参军的,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这要是哪一家哪一户到了年底了发现自己家的收成不行,到时候直接去参军了,那就是相当于把自己家的赋税给免了。
这个消息才刚刚发出来没多少时间,太原府外面的兵营那叫一个热闹啊,几乎在家里面闲着没事儿的青壮年都来了,他们都想要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成为那第一等的武卒。
王震基本上是没想到这些个百姓会有这么大的热情,他知道,要是按照这个进度的话,基本上用不了多长时间,河东道的兵力就又能够达到之前的六万之数了,这个数字要是单单应对河东道的守卫之事,那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李昀对于他的要求可不是单单守卫住河东道的安全,他给王震的真正要求是再有不到两个月之后就要带走至少两万最精锐的战士。
在李昀带走了两万最精锐的战士之后,王震手里面还得有足够守住河东道的人马才行。
而且不光如此,到时候王震还得让河东道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李昀离开了的消息才行。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王震的身上显然是肩负着极大的压力,但是他忘不了李昀只对他一个人说出来的话:“你父亲曾经就是河东道节度使,而你,未来将会是这河东道节度使,只要我李昀还姓李,我就能把你扶到这个位置上,为了你,也为了你的父亲。”
在那一瞬间王震忽然之间意识到,李昀之所以一直帮衬着自己和自己的妹妹,其实并不是自己之前一直认为的自己的能力和自己妹妹的美貌,论起来能耐,其实了然已经不知道比自己强了多少了。
论起来美貌,人家李昀身后一直跟着的张玉也丝毫都不比自己的妹妹差啊。
李昀之所以一直都带着他们兄妹俩,完全不惧怕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发现了,其实不过就是对自己的父亲有一些敬佩之情罢了。
王震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都已经死去多时了,自己和妹妹其实却依旧是生活在自己父亲威名的笼罩之下。
想明白了这些带给王震的打击不小,但是也让王震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想要真正得到李昀的赏识,而不是因为自己父亲的话,那就得赶上自己父亲的能耐。
而这一次李昀一旦暗中率军离开了河东道,就是自己证明自己独当一面能耐的大好时机,而现在的练兵,更是王震必须要做好的一件事。
河东道的兵源有条不紊的丰富着,而长安城中的了然,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了。
现在的了然,穿着一身标准的小厮的衣裳,蓬头垢面的正蹲在一个烧着火的灶台边上,仔仔细细的往那灶台里面填着柴火,而他的身后,是一个个忙活着的身影,显然,这是一个非常大户的人家的后厨。
“都快着点!今个可是中书令夫人的寿辰,虽说是个家宴,但也马虎不得!”
厨房的门口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催促着每一个自己看着动作有点缓慢的下人,而专心烧火的了然在他的眼里显然是最靠谱的一个了,这个管家最乐意用的就是了然这样的少年人,有把子力气不说,还听话。
这一天距离了然混进中书令的府邸已经十天了,他是以一个穷苦人家的幼子的身份混进来的,至于安排身份这样的事儿,有玉真公主在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这十天以来,了然白天晚上的几乎都没离开过这个中书令府邸中偌大的后厨,因为中书令的府邸人数众多,所以饭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做,还有什么茶点之类的,那当真是应接不暇。
了然在这的确是潜伏着呢,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在这潜伏着。
十天的时间,中书令府中所有的吃食全部都是从这个地方出去的,正常这一大家子吃的东西了然自然是心里面有数了,但是这其中的一个细节却让了然心里面泛起了嘀咕了。
每天晚饭之后约莫半个多时辰的时候,后厨总是要做上几个就算是在皇宫里面也不一定能吃上的点心,然后由李林甫贴身的一个侍从端走,天天都是如此。
这个时辰,没有什么急事儿的话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到李林甫的府中的,这一点了然是确信的。
他的府中一定有一个地位很高的人,至少在李林甫的心里面地位很高,而这个人,一般人是见不到的。
这十天里,了然就通过整个中书令府邸的餐食,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之前李昀在陈玄礼那看到的画像虽然并没有带走,但是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李昀就找到上好的画师又重新画出来了一幅,现在,这个人的形象已经是深深的刻在了了然的脑袋里了。
了然他们这些个小厮的住处是中书令府邸的外墙和内墙之间夹层之中的一间厢房,虽然在中书令的府邸里面这已经属于差的不能再差的地脚了,但是对于这些打小就生活在底层的孩子来说,那也相当于是天堂一样的地界了。
夜半时分,了然身边的两个少年已经是鼾声四起了,而了然却好像是一只灵猫一般,从半开着的窗户中溜了出去。
李林甫还是十分谨慎的,虽然他的府邸已经是院墙高耸,而且这长安城的坊间还有武侯巡视,但是院子里还是有着几队人马一直在巡视着。
日期:2019-12-15 1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