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李昀在了然的房间中，他刚刚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给了然布置了一个任务，但是显然，了然对于这个任务并不是十分的认可。

“这件事，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是就算是你拒绝了，我也是会去的，只不过在咱们河东道里面，除了你之外没人适合跟着我，这里面的风险的确是有点大了。”

了然一看李昀的表情基本上就知道了，李昀一点都没忽悠他，他既然决定了这么事儿了，那就是一定会拼死拼活的去完成的，什么风险啊，什么后果啊，他早就已经想到了。

“好！既然节度使决心已定了，我自然会陪着节度使前往，只不过这件事至少要让张玉得知，不然一旦……”

了然担心的是什么李昀当然知道，他摆了摆手，然后告知了然利用这一夜的时间做好准备，然后就自顾自的离去了。

是夜，李昀到了张玉的面前，自从了然把那个老爷子从长安城带回来之后，张玉几乎没有主动来找过李昀，她显然直到这个人对于李昀是多么的重要，更知道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李昀一定是会第一时间告知自己的。

“我的母亲乃是如今在回纥人统治之下的巴尔虎部族的圣女，如今应当是就在巴尔虎部族族人的聚集之地。”

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李昀上来第一句就像张玉说出了自己母亲的身份，而这件事就连了然也知道的并不是那么详细。

“你准备要出兵巴尔虎了？”

张玉这么问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她早就已经发现了这段时间王震的募兵，其实作为地处大唐中间位置的河东道来说，并不需要这么急切的就征召这么多兵马，这么做显然是因为李昀在近期就要用这些人马。

张玉对于这件事显然是十分担心的，本来征兵就不可能瞒过其他州郡甚至是长安城的人的眼睛，要是李昀在征兵之后立刻带着兵马就往北边去，那反响只能是更大。

换句话说，李昀要是真的带兵去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之前的确是想要发兵两万，但就在今日，我改变主意了。”

“不跟你母亲相认了？”

“那自然不是，我只带着了然两人前往巴尔虎部族，这件事只有你知道，河东道的事宜，就先交给王震，若是有了大事的，我会让王震与你商议，你只需要关注一件事，那个被了然从长安城带回来的老先生，虽说十几年来一直是李林甫的幕僚，但多半跟我的母亲有些关联，你要好生照顾着，但也不能让他跑了，如何？”

如何？

李昀最后问出来的话倒是让张玉微微一愣，李昀办事儿向来就不是一个乐意跟别人商量的人，更别提现在遇到的是他自己的家事了，最后能一本正经的寻求张玉的意见，显然是说明张玉在他心里面的地位已经越发的重要了。

“河东道的事，你大可以放心，只不过有一点，你和了然的确是咱们这里面能耐最大的俩人了，但是你们要去的是整个一个部族，更何况……你母亲到底到底不能不能判断出你就是她的孩子，若是不能的话，你和了然的情况极有可能会十分的被动。”

张玉说的倒不是十分危言耸听，但意思却明白，那就是一旦李昀在自己母亲的面前没法证明自己是他的儿子的话，那这事儿可就要麻烦了。

“放心，不论如何，我和了然都会活着回来，这件事既然让我知道了，在我的心里面就是一个心结，所以我得把这个心结给解开，不管是好是坏。”

李昀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的走心了，说完了之后，张玉立刻就紧紧的握住了李昀的手，这样主动的时候，在他们俩人中间可是不多见的，而到了这个时候，李昀的心里面虽然是一丁点的非分之想都没有，但是他还是把张玉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抱，时间可就稍微有点长了，但是这回李昀还真就没有什么干别的的心思，他满心都是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心情张玉虽然是没咋经历过，但却也还是能够理解的。

最终她走到自己的门口，目送李昀缓缓离去，她知道，巴尔虎部很可能会因为李昀的到来而掀起一阵子的血雨腥风，而李昀此去能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还都不是他们能预料得到的，一切，都只有等到李昀再次回到河东道的时候才能见分晓。

次日东边才刚刚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李昀和了然就身着便装，胯下骑着战马，一人背着一个包裹，往北边去了。

李昀和了然并不知道，他们即将去往的地方不单单有着李昀日思夜想的母亲，还有一个人，也是李昀非常想要找到的，正是安禄山。

李昀和了然正急急忙忙的赶往巴尔虎的过程中，在营州柳城，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北边而没有去往幽州的郭子仪正在审问着一个百姓模样的男子。

这显然是一个安禄山遗留在柳城之中的细作，郭子仪清楚的知道，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就拍拍屁股走了的话，这人钉子是永远都不可能被拔出来的，他们会把营州乃至于整个河北道的情况一点一滴的传递给不知道正窝在什么地方的安禄山，而多年之后，很可能在郭子仪或者是下一任河北道节度使的睡梦中，营州就又归了安禄山了。

郭子仪心里面已经笃定了，哪怕是有一丁点这样的可能性，他也得给扼杀了，在他得到安禄山确切的位置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到幽州去常驻的。

之前郭子仪在柳城里面也找到了不少细作，但是这些个细作有一个共同的让郭子仪十分头疼的特点，那就是这些个细作几乎全部都是把安禄山看成神明一样的存在，一旦被过自已给抓住了，唯一的结果就是自杀。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这个人并非是孤身一人在这柳城之中，而是身下还有一个私自跟青楼女子生下的孩儿。

他显然是想要瞒着安禄山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柳城之中把自己的孩子养大，但是郭子仪可不是好忽悠的人，他利用一层层的关系网，把此人的底细已然是查的十分清晰了。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细作所表现出来的神色跟其他的细作还没有任何的区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可知道为何是我亲自审问于你？”

郭子仪示意自己身后的侍卫全部退下去，只剩下一个五花大绑的细作跪在他的身前。

那人听了郭子仪的话之后，微微的摇了摇头，的确，他只不过是数百个细作之中的一个，甚至他都不知道他的身边还有谁是细作，他只知道自己的书信送到哪，如何送。

安禄山留下来的细作们是有着完整的一套传递信息的流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