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的这话是当着李亨和陈玄礼，还有高力士他们几个人的面说出来的。

无巧不成书的是，李昀的消息送到了老爷子的面前的时候，正是李亨和陈玄礼正在李隆基的面前汇报着这些时日关于李昀的流言的查探情况的当口。

李隆基说完了这话之后，看了看一脸疑惑之情的李亨和陈玄礼二人，李隆基把自己麾下的人刚刚给自己送回来的消息递给了二人，二人简单的看了一眼之后，这才相视一笑，理解了李隆基所说的话。

原来，李昀在大婚之后直接就跟自己的夫人策马离开了太原府，这导致李隆基送去的贺礼都只能暂时被太原府的一个官吏代收了之后放在太原府的一个地方，而李隆基派过去的人只能百无聊赖的回来了。

“李昀的确还是个少年心性，他难道不怕自己不管太原府了，父亲治他得罪？”

李亨自然得跟李隆基的步调保持一致了，他也是笑着说道，显然知道李隆基是不可能给李昀治罪的。

“哼，这小子聪明着呢，他的这个婚是朕给他赐的，他成婚了之后自然可以逍遥一阵子了，估计跟自己麾下的那些个太守也是打着朕的旗号，似李昀这种，乃是我李氏一族，又刚刚立下了大功，所以这无伤大雅之事自然是不能抓着不放了，你可知晓？”

李亨当然知道，这是李隆基在交给自己所谓的驭下之术，自然虚心点头。

“闲言少叙，你们恶人今日既然一起来了，自然是在之前那个人的探查上又有了不少的头绪，太子，你来说，陈玄礼日后在你的身后站着护卫护卫还行，你想要干啥事儿难道还都得让他去给你打前站？”

陈玄礼一听这话，连忙后退了一步，把空间和时间全部都留给李亨，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也早就跟李亨说了，如今的这个局面无非就是李隆基给李亨这个太子出的一道题，这道题李亨要是做得好的话，皇位基本上就稳稳当当的了。

“父亲，此人虽然极有可能已经身死了，但我等这些时日几经查访，终于确定了此人的身份，此人乃是中书令在十数年前不知在什么地方请到的一个门客，这十数年来一直在中书令的府中，深居简出，只有长期在中书令府中做事的人才能有幸见过此人数面，如今这个证人已经在长安城的天牢之中，父亲若是想要询问，随时可以将其带来！”

李隆基听完了之后表情上几乎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之后面对着一脸期待之情的李亨，又开始了他的质问。

“单单是确定一个死人的身份，怕是没有什么用的，你难道能让一个在中书令的府中做过事的人去跟中书令当堂对质？那到了世人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你这个太子不能容的下一个李林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结局。”

“唉，父亲岂能不知，这些年又哪里是我这个太子容不下他这个中书令，一直都是他这个中书令容不下我这个太子啊！”

“你的口中若是在冒出一句这种不中用的言语，你就不用再提皇位的事了，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就要有一股子王霸之气，李林甫这件事你要是不能让世人信服你，你就永远不能我这股子王霸之气！这个位置朕又如何能放心给你？”

到了这个当口了，李亨终于算是知道了，自己要是不狠起来一把，李隆基还真的就不一定把这个位置给自己，之前的李亨，那一直都是在奉行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做法，而现在，他显然不能再这样了。

于是在李隆基几乎算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之后，李亨终于郑重其事的跪了下来，口中言之凿凿的说道：“父亲宽心，若是李亨不能将此事彻查，不能查出真凭实据的话，父亲尽可以把这太子之位赐给别的皇子，李亨毫无怨言！”

说完了之后，咚咚咚就给李隆基磕了几个响头。

李隆基一看，心说这还有点霸气，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当然不可能再把太子之位给别的皇子了，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激一激李亨，要不然这个太子在他的眼里面总是一副怂包的样子，让李隆基的心里面着实不爽。

最终，李亨向李隆基承诺，自己在十天之内一定会找出像样的证据，不光能证明那个画像上面的人的确是出自李林甫的府邸，还得能证明这个人在之前传播流言这件事上面起的是什么作用。

看着李亨走了之后，李隆基深深叹息一声，对着身后的高力士说道：“难道真是朕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太长了，阻碍了他们的发展？”

高力士其实还是相当能理解李隆基的心思的，他看了看李隆基，低声答道：“陛下当年是在何种情况之下成为的太子，又是在何种情况之下成为的皇帝，那样额场面，怕是除了太宗皇帝之外，大唐就没有人经历过，太子一直生长于太平盛世，陛下自然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太子，太子在陛下的光芒之下能够做成如今这样，已然是非常不错了。”

“唉，你也不用在这安慰于朕，朕的这些个皇子，要真的说是人中龙凤，那的确是没有，朕自从孩提时得见武后，什么样的人中龙凤没见过，衡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李亨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啊！若是朕能有一个如同李昀那样的皇子，那该多好！”

李隆基看着窗外，竟然甩出了这么一句话，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自己倒是没怎么样，可把身边的高力士给吓得够呛。

高力士知道，这话也就是自己这个跟李隆基一样已经算是半截身子进了棺材的人听了没事，这要是被李亨或者是陈玄礼听了去，对于李昀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陛下，李昀这孩子在睢阳城外的小村落里面生活了十五年，据说幼年时候救时常跟山中的野兽搏斗取乐，这样的经历，皇城中的皇子自然是无法比拟，不过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能让李昀成为我大唐的一把神兵利器，攻城拔寨，无坚不摧，实在是汝阳王为了报答陛下的恩情，给我大唐留下的一笔财富啊！”

高力士显然又是在变相的为李昀买好呢，李隆基说出来这样的话，最开始的时候那的确是有感而发，但是身边的人一旦要是把这话给传出去了，那最终几乎是肯定会把李昀给妖魔化了。

“不错啊！有了李昀和李光弼等人，朕倒是也不怎么惧怕这身后之事，这些年府兵制差不多完了，朕还愁着征不到兵的事儿，前几天得了情报，说李昀在太原府募兵，募集到的那些各军士的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你准备一下，将太原府是如何募兵的编撰成册，先发给各个节度使，让他们依照太原府的模式去做，不但要把牢狱中的犯人利用上，山野之间的豪强也要利用上！”

“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