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继而向还坐在地上的曹小北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却吓住了曹小北,他本能的往后面挪了挪。
我低声对他说道:“怎么着,你这坐在地上不起来,是想和我玩碰瓷吗?”
“你他妈的要是再敢对我动一根手指头,我现在就叫几十号人来搞死你……”
我打断了他,一边冷笑,一边说道:“晚了,我现在就弄死你……你个小逼崽子,知道什么叫父债子偿吧?”
“你他妈别动……我要不是念着跟思思的情分,你连走进这个小区大门的机会都没有……你可别真把我给惹火了,我那些狐朋狗友,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
曹小北是真害怕了……以至于说话都变得不大利索,由此可见,此刻的我,是多么的狰狞!
我在心里疯狂的想着:是不是把曹小北给绑了,这个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毕竟曹金波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我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所以我的内心深处是敬畏法律的……我也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被逼急了,要不然,我作为一个老实人,怎么敢有这么极端的想法。
刺眼的阳光下,我很乏力的坐在了与喷泉紧邻的路沿上,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脑子里乱的像是煮沸了的开水,不仅慌张,还灼人。
曹小北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跑回了别墅里,他将铁门关的是死死的,然后打开窗户骂了我一声“傻逼”……其实,我已经不怎么想揍他了,不管他防不防我,骂不骂我,我都不想揍他了。
烟吸了一半,电话又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看,是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过的老米打来的……我知道,他是操心我能不能过好这个年。
我将口中的烟重重吐出,然后才接通,我笑着向他问道:“爸,有事儿吗?”
“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上次不就和你说过了嘛,肯定要等到年后了。”
“你妈想你早点回来,等客栈旺季的生意做完,就赶紧回来吧……别拖到正月过了,我和你妈都还见不着你。”
“嗯,忙完了就回去,肯定不会拖到正月以后的。”
老米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给你寄了二十斤熏肉,十斤香肠,都是家里做的……三十晚上,你自己也去超市买点酒菜,跟朋友们好吃好喝,过年的气氛一定要搞出来。”
“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我在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到时候不知道多热闹呢。”
“你那些朋友都不回家过年吗?”
我愣住了,然后又笑道:“都是做客栈的朋友,一年到头就指着过年赚钱了,要回家,肯定都得等到年后。”
“哦。”
我和老米一起沉默,最后打破沉默的人是我,我说道:“爸,待会儿挂了电话,我往你微信上转一千块钱,你拿去给自己和我妈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别老穿旧的了……你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我都看你穿了好几年了。”
“你赚钱不容易,自己留着吧。”稍稍停了停,他又说道:“你要是过完年,能把人小叶一起带回来,才是我们最高兴的事儿!”
“她啊?……呵呵,她整天国内国外的跑,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排出时间,我尽量吧。”
“人家姑娘不错,没架子不说,还给你表弟安排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要巴结住,就是希望你多珍惜一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肯定明白!”
“嗯,你忙你的吧,我就不多说了……对了,到时候收到熏肉和香肠,记得和我说一声,我怕快递给弄丢了。”
“知道了。”
老米挂掉电话之后,我便打开了微信,里面只剩下一千块钱……我的手在屏幕上划了几次,终于还是将这钱给他转了过去……
我突然很想家……特别想的那种。
我想陪老米去山上放放羊,陪老妈去菜市场讨价还价……然后一家人团圆在一起,过一个年。
可是这些,我都不能和他们说。
我累了,像死了一样躺在喷泉旁……
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睡一会儿。
我睡不着,于是又想起了陆佳,想起那些对她的承诺……我的眼睛里终于掉了泪……不是觉得自己辜负了她,只是感觉自己活得太累,太无能……守不住爱情不说,也亏欠了亲情太多。
是的,最受伤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的女人还是陆佳……因为,她是我生平第一个想娶的女人……或者说,她是我第一个真正爱过的女人。
也许,现在的她已然过得不错,也有了新的男朋友……所以,她还会想起我这个和她做过爱,也一起憧憬过未来的男人吗?
我的心一阵阵抽痛……继而蜷缩起了身体,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我真的快被这种内伤给杀死了!
我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曹小北住的这个别墅区,等再回到“九隆居”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我没有吃饭的胃口,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遮阳伞下,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焦虑,一会儿又两眼无神的向街外面看着。
我就像是在坐以待毙;而这种明知道自己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特别难受。
过了12点,桃子又来了九隆居,她用手在我面前挥了挥,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这才回过神看着她,没在意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只是向她问道:“带烟了么?”
“女士烟,你抽吗?”
“给我来一根。”
桃子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盒烟,然后递给了我。
我将烟点上,便仰起头看着烈日灼灼的天空,似乎只有太阳之外的空白,才能让我短暂的忘却那些从凡尘俗世间惹来的尘埃……我忽然很想做一个超出这个世界之外的神人,然后去他妈的金钱,去他妈的劳劳碌碌,去他妈的两手空空……
我慢慢将口中的烟吐出,然后干巴巴的对着桃子笑了两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在家做了抹茶蛋糕,这不是惦记着你嘛,就给你送过来了。”
我不言语。
桃子将装蛋糕的盒子放在石桌上,然后很忧心的向我问道:“我感觉你有点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我耷拉着回道:“被太阳给晒懒了,不想说话。”
桃子根本不相信我说的,她又追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握拳,对着脑袋重重捶了两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桃子说,我也不想和她说,因为于事无补,还徒增了她的担忧。
瓶哥送了一壶茶过来,桃子又转而向瓶哥问道:“他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瓶哥叹气,点上一支烟后,才向桃子回道:“他这次真是遇上事儿了……今天早上来了两个换锁匠,把他从曹金波手上租来的这16套铺子全部都给换了锁……他这边已经把能砸的钱都砸进去了,眼看着就要营业赚钱,突然来这出,他能不着急上火嘛!!”
桃子先是一惊,又向瓶哥问道:“那边为什么要把锁给换了啊?……之前不都说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