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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事官却没有恼火,冷笑着说道:“跑也没用!”

一行人不在多言,抓了一个看着像是管家的人,逼着他写了回执,将征召令往他怀里一塞,算是完成了任务,便飘然离去。

既然是来王府送征兵令,出行之前,上官肯定有所嘱托,不至于让他们完不成任务。

京师王府是集中落地的,几乎是一家挨着一家。

晋王如今在宗人府,在宗亲里是实打实的红人,谁不整日盯着他家的大门。

这事情刚闹起来,就有其他家过来打探,听说兵部的征召令都发到了亲王家,一个个毛骨悚然。

虽然自己家没有这待遇,但是也觉得不远了,一个个都有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德王家的娃娃,在徐梁登基之后,一直没有办理成功受封的文书,如今出了征召令,立刻有了坐立不安之感,连忙赶去宗人府,找晋王商量。

“什么?现在征兵的诏令都发到亲王家了?”晋王闻言,果然是大惊,不过旋即镇定下来,对德王说道:“王爷不要慌,去亲王家征兵这事儿,虽然亘古未有,但是也不失一桩好事,按照陛下所言,若是不能在学术和政治上有建树,就要去军中服役,这起码有机会混个爵位。”

德王一脸的冷笑,他来之前动了个小心思,只是说征兵已经到了亲王家,但是没说是晋王府的事情。

加上他一脸紧张,给了晋王错觉,以为是德王府出了事。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晋王府的管事一脸紧张的前来报事。

“给老夫滚出去!没看到本王与德王正在商议国事么?连家法都忘了!”晋王当下恼怒的喝道。

那管事急的只嘬牙花子,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连忙退下。

晋王立刻再次摆出一副笑脸,一脸歉意说道:“家里的奴仆,缺乏管教,让德王笑话了。”

不过他这幅笑脸,让德王看来,确实有些小人得志的味道。

德王见状,被气的笑了,说道:“非但世子能够受封,服役五年回来都能直接袭封王爵了!”

“王爷何以说这等气话,不该,不该啊。”

晋王连声道。

回来袭封王爵,不就是说自己两腿一蹬死了么?

德王刚才因为愤怒失言,确实没有想到这一茬,被晋王这么一说,倒是真的像是诅咒自己似得。

于是也不放长线忽悠人了。

直接了当的说道:“那就恭祝晋王府立下军功,再振家风了。”

“嗯?”晋王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

“哦,对了,今日兵部派了一个主事去贵府,貌似是征召令郎朱轶燃入伍。”德王悠悠道。

晋王浑身一僵,口中泛出一股苦味,真譬如吃了黄连,非但吐不出来,还得细细咀嚼。

别人不知道为何皇帝从晋藩下手,他自己却是很清楚的,若不是他的纵容,最近求爵的宗亲怎么可能见到朱慈烺?

送走了德王之后,晋王再深的城府都无法在职房里坐下去了。他到照磨所关照了一声,急急忙忙便往家跑。

倒不是担心兵部派人将儿子抓走,他担心的是儿子一时不懂事逃避兵役!

若是在寻常人家,逃避兵役可是大罪,除非全族人逃得干干净净,让官府无法追究,否则哪怕事主逃了,家人近亲也都会被流放到辽宁去。

换了在亲王家里,这就不是大罪了,而是生不如死的大罪!

恐怕非但要流放,还得多一条:削爵。

晋王可不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断送整个晋藩。

世人所谓知子莫若父,晋王一回到家中,发现朱轶燃真的在准备逃跑,连忙叫人拿绳索将儿子捆了,蹲在儿子身边道:“儿啊,并非父王心狠。你若是逃避兵役,我晋藩上下恐怕都难逃此劫。你且去营中呆个五年,只要退役回来便能得封郡王,有何不好的?”

“父王!父王!”朱轶燃哭道:“求父王帮着通融,儿臣宁可去帝国军事大学啊!爹!”

晋王知道儿子是替他受过,心中不忍,道:“你且不要逃,父王这就去兵部帮你问问,看能否去帝国军事大学躲过此劫。”

他看了一眼平静下来的儿子,招呼下人道:“送去屋里,绳索先不要解开。”

朱轶燃硬生生被人抬了起来,双眼含泪地被送回了房间。

晋王也没有多耽搁,当即让人备了名剌,送入兵部。虽然对兵部上下全然不熟,但好歹有亲王这顶招牌,并没有被拒之门外,总算还有个侍郎出来接待一番。

“今日已经有数位王爷、将军来托人情。希望子弟能够进入帝国军事大学。”那侍郎苦笑道:“这可真是高估了弊部。帝国军事大学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大都督府那边把得极严。”

“可还有转圜的余地?”晋王小声赔笑道。

“王爷们都打得好算盘,”侍郎直言道,“读三年帝国军事大学,出来就是个士官。服役五年可以申请退役……总算不是小兵冲锋在前。其实却不知道,我军作战,军官、士官阵亡比例更高过士兵,所以军中升迁才快啊。”

晋王听了打了个冷颤,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这侍郎诓骗自己。自古以来士卒冲锋在前,将校压阵在后,哪有军官带头冲在前面的道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个官啊!

“而且现在也来不及了。”侍郎道:“但凡户籍上适龄男子都是兵役征召的对象,只有正在修学。或是有了公职,以及技工人等可以缓征。照目前看,大明兵源充足,也不会征召‘缓征’的人入伍。但是,一旦拿到了征召令,要想再靠读书、进学、当官换个‘缓征’也不现实,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有意逃避兵役。”

“那现在……”晋王满脸纠结。

“只有乖乖服役了。”侍郎替他总结道。

晋王浑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兵部的,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如果是以前。他可以送银子,买通官员。但现在官员是否能够买通尚且不知,但吏员肯定是买不通的。他们都是皇帝新政的受益者,铁了心站在皇帝一边,谁肯为了个藩王砸了自己的饭碗?

——实在不行,只有让他去参军了。

朱轶燃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家人来帮他松绑,知道这事多半难成,只能在床上流泪。就这么哭着哭着便累得睡着了。等他眯了一觉醒来,却听到门外有人抽泣。原来是自己的母妃。

“王爷,就让他再在家中睡一晚吧。真要入了营伍,恐怕再也睡不到这软床了。”晋王妃哭泣哀求道。

“唉,长痛不如短痛,再拖下去只是自家遭罪。”晋王劝道。

朱轶燃知道自己再难逃过此劫,也只得认命。他索性扬声叫道:“父王,母妃,儿子愿意去了……把绳子解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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