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球赛还没有开始,场上正在表演军舞。这种舞蹈热情奔放,又有阳刚雄壮之气,的确很适合作为球赛的热场活动。
“今日是我近卫军与陇军的比赛,还请固始汗与喇嘛做个见证,无论谁输谁赢,二位可都要赏光。”高燕心中甚是愉快,扬声笑道。
陇军的将军们,就等着球场上扬眉吐气,连声附和,巴不得球赛早些开始。
“球赛什么时候开始?”葛尔丹有些不耐烦问道。他终究还是年纪太小,不知道皮里春秋的奥妙。
“午时正。”高燕丝毫没有被这孩子坏了兴致,一边回答,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千里镜。
葛尔丹在修习沙门法,但对于军事一向颇有兴趣,时常摩弄枪棒。
如果说明军请他观礼阅兵,他肯定会十分兴奋。但请他看球,他就不知所以了。球赛即将开始的时候,葛尔丹已经打起了无趣无聊地哈欠。
等到午时正,开场哨声响起,这个十来岁的孩童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差点弹跳起来。
这场面,真是玩球么?
只见两队人马列阵摆开,南面一队身着青色藤甲,北面一队身穿土色藤甲,站在第一排的都是身材高大的壮硕军汉,只等哨声一响,双方便冲上前去,两两相撞,似乎恨不得撞死对方。
在球场中心,两队之间,一枚竖起的大枣核孤零零立着,也不知道派什么用处。
葛尔丹只看这些人对撞就看呆了,浑然忘记询问。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在壮汉们撞到一起的刹那,原本在第二排的人也冲了上去。不过他们却不是为了撞在一起摔打,而是冲着枣核而去。
“抢到了!是我军!”高燕突然腾身而起,高呼一声。南面看台上也是呼声一片,齐刷刷站起来的近卫一军将士如同波浪,翻腾不已。
葛尔丹只是一分神,场上形势已经有了变化。足球被青甲战士抢到手中,附近的对手纷纷朝他涌去。身穿土色藤甲的一个壮汉从五步开外便腾身而起,朝他扑了过去,就如扑食的猛虎。
孰料他身后原本扭打一起的壮汉反应也是极快,竟然及时扯住了土色藤甲的鞓带,扑上去将他压在地上。
——这是打架还是球戏!太刺激了!
葛尔丹看得小脸蛋红扑扑的,额头微微冒汗。
“传球!传球!”高燕双手围起放在嘴边,高声喊道。
也不知道球场上是否听到了,那个抢到球的青甲战士又朝前跑出三五步,眼看就要被身后的对手追上了,反手一勾。将足球稳稳地抛向了自己的队友。
原本站在第三排的跑手早就准备好了接球,揽到球后撒腿便跑。果然不愧跑手之称,从对方的间隙中穿过,拉出一道青色的身影。
“拦住!拦住!”陇军的军长也站起身。高声喊着。
看台瞬间鼓噪起来,纷纷发出陇地特有的吆喝声。
终于黄色甲士中有个球员斜刺里冲了上去,纵身一跃,肩膀撞在了那个青甲球员身上。
两个人跑得都是极快,相撞之后在地上足足又滚出了四五步远。
这回青甲跑手想站起来再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四五个黄色甲的陇兵已经纵身跃起,一个个扑向摇晃站起的青甲球手,将他跌压在身下。
哨声想起,第一次进攻结束。
“这样玩球,不会打死人么?”图鲁拜琥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蒙古人在闲暇时也以赛马、摔跤为乐。
自以为颇为血性,但没想到汉人竟然玩得更加狂野惊悚。
“算烈士。”陇军军长端着千里镜,看第二次争球。
正规比赛中只有第一次开球需要硬争,其后便是看是否进攻有效,判断发球权在哪一方手中。
不过军中玩的都是“血战”模式。每球必争。而且也不管锋阵、后阵的界限,倒地之处便是争球点。
如此一来,球赛的竞技性和对抗性都大大增强,观众看得也是格外刺激。
不过最早的规则是圣天子制定的,所以这种“血战”模式并没有形成文字规则,只能算是“随便玩玩”。
图鲁拜琥看着场上再次冲撞在一起球员,心中对明军打下蒙古草原那么多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给。你用我的。”高燕将自己的千里镜递给巴望着眼的葛尔丹。
葛尔丹到底是部落首领之子,除了上师能对他颐气指使,还有谁能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明知道这个明军将领是好心好意,但葛尔丹还是将脖子一梗:“我目力好得很,不用这个。”
高燕嘿然一笑,道:“你且看一眼。”说着便将千里镜往葛尔丹面门前送。
葛尔丹终究还小。拧不过高燕,只得接了千里镜放在眼前,顿时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整个球场都被拉到了眼前!
——这是什么宝贝!
葛尔丹端着千里镜,已经知道双方争夺的焦点在于那个足球。
围绕着那个足球,总会有激烈的争斗发生。他看得正上瘾。突然手中一轻,却见千里镜已经被高燕夺了回去。
“将军,让我再看一眼嘛。”葛尔丹攀住了高燕满是肌肉的手臂,收起自己的小虎牙,本能地扮出一副弱猫模样。
他也知道,跟这位大明将军耍横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目力好得恨,不用这个。”高燕敷衍一句,一手端着千里镜,一手已经用力拍着栏杆,大声吼道:“虎虎虎!”
看台上也传来虎声一片,还有人跺脚助威。
幸好这里是夯土看台,若是木架子搭起来的看台恐怕就要被跺塌了。
图鲁拜琥也算明白了,青色藤甲这边是高燕萧将军的人马,黄色藤甲那边是陇军的人马。他突然灵机一动,冒出了个大胆的主意,在又一轮进攻狂潮结束之后,有意无意道:“看来那黄色藤甲一边的形势不利,一直被压着打啊。”
“哈哈,本军的猛将今天没下场,否则才是真的压着打。”高燕大笑道。
“我们关中汉子就是韧性足,你看着,就算你们的精锐下场了也得服。”陇军军长丝毫不肯示弱。甘肃在建省之前属于陕西布政使司,故而陇军习惯上还是把陇兵和秦兵混称。
只有在需要区别编制的时候才不敢乱说。
否则秦军就有两个第一军了。
图鲁拜琥见挑拨不成,又问道:“那精锐是何人?为何不能下场?”
“这帮家伙有些要评少将了。”高燕道:“他最近要评少将了,最好少点事。”
“他们能评上么?”党守素问道。
“十之七八吧。”高燕道:“以后大明多了不少悍将,球场上却少了不少悍将。”
到了将军这一阶,就可以被人称呼为“阁下”了,位同部堂高官。无论是为了公平竞技,还是将军本人的安全,大都督府都禁止将军与军官士兵同场打球。
“以后咱们这些将军自己分成两队。还是可以打的吧。”党守素突发奇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