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功听了眉头微蹙,低声说道:“卫将军的打算倒是很好,只是如今开封的人怕是已经知晓众位的打算了,这路上必然会派打量人手拦截击杀,不知卫将军可有把握?”
“这点卫某也已经想到了。”卫雍点了点头,神色郑重,“大人尽请放心,卫某这属下乃是卫家家生子,自幼便同我一起习武,一般兵丁护卫奈何不了他。”
“卫将军的属下,谭某自是信得过的,只是谭某担心,此一去危险重重,不要让这位壮士枉送了性命。”谭功低叹一声,又继续说道:“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冒险而行了。”
闾丘懿却是不十分在意,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这舒家人究竟胆大到了何种程度,连朝廷命官都敢轻易诛杀。”
秦媛闻言却是心中苦笑,这舒家可不就是胆大妄为。他们一众人等还未出的京城,这群人便已经按捺不住,痛下杀手了。
只是此话秦媛没有与众人说,与卫雍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一个苦笑,却又默契的不多说什么,免得面前这二位更加的愤怒,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谭功与闾丘懿二人听了卫雍的话,便分别回去,写了两封奏折交予卫雍。二人倒也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叮嘱卫雍一定要让下属多加小心。
卫雍将那两本奏折,连带着自己的一封手书,一同包好,递到卫风手中,神色郑重的嘱咐道:“此一去危险重重,你二人万不要恋战,早一日回京,我们这边便也少一分危险。”
卫风单膝跪地,字字铿锵:“请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尽快赶回京城,还请主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另一侧刘远也跟着跪了下来,接着说道:“刘远也叩请卫将军好生保护我家小姐。”
卫雍伸手扶起他二人,低声回道:“你二人尽管放心,这边有我在,必不会让任何人出事。”
夜幕将至,卫风便与刘远二人趁着夜色,骑马快速离开了观音寺。
秦媛见夜色已浓,便悄声回了房。她见房中并无光亮,以为谭幼薇已经休息了,脚步不由得更放轻了两分。
她推开门进了屋,将门扇轻轻的阖上,这才转身想往里走。一回身,却看见谭幼薇一身雪白的中衣,正靠坐在榻上。
屋中光线昏暗,秦媛看不清谭幼薇脸上的表情,也不知她有没有睡着,只能将脚步放的更轻,悄声走了过去。
还未走出两步,秦媛便见谭幼薇低低的叹了一声,抬起头来,似是刚发现自己进来一般,抬手慌乱的擦了擦脸,声音带着点沙哑的说道:“秦姐姐,你回来了。”
秦媛见状便走了过去,低声问道:“幼薇妹妹这是怎么了?”
谭幼薇这才掩饰一般的再次擦了擦脸,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些伤心事罢了,叫姐姐见笑了。”
秦媛在她身侧缓缓坐下,想了一会儿,才低声劝慰道:“夜深了,妹妹还是不要太过忧思,早些休息的好。”
说罢,秦媛便起身去了屏风后当做净房的位置。随意的擦了擦脸,再次走回来,却见谭幼薇还是那般直直的盯着自己。
秦媛叹了口气,再次说道:“幼薇妹妹,我今日赶路赶了一天,实在是乏了,我们还是早些歇了吧。”
谭幼薇听了秦媛的话,一时有些怔愣,回不过神,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秦媛脱了鞋子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其实秦媛并没有睡着,她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尽量让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她听见身后的谭幼薇半晌没有动作,似是自己对她的不闻不问让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秦媛在心中低叹道,果然还是年纪小,做事痕迹还是太重了些。其实自己对这个姑娘并没有什么恶感,甚至还有些怜惜,只是如今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能够满足她的要求呢。
而谭幼薇又呆坐了一会儿,似是觉察出秦媛真的已经睡了,这才长叹一声,侧身躺在了秦媛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小院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秦媛梳洗干净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秦媛才看到院门外面停着几辆熟悉的马车,一众金吾卫的兵士正挤在小院中,等着卫雍的吩咐。
卫雍清点了下人数,便安排众人在小院四周进行守备,见众人散开,这才转身向着秦媛走来。
秦媛见他过来,便迎上去,低声问道:“去开封的人,可有什么回音?”
卫雍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人数众多,又多是不会武的工匠,怕是行路速度要比我们慢很多。”
秦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今就只能盼着卫风二人能够早日平安抵达京城了。”
开封府。
邹胜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其实自从他收到消息,说宁王派了死士刺杀闾丘懿一行失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想他曾经投奔舒家,也不过是因为他调任了这开封知府,若是想要过得顺风顺水,有哪里能躲开这些豪门贵户。
说起舒家,其实邹胜也是十分不屑的,不过是个贩卖茶叶起家的暴发户罢了,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能将自家女孩送进宫去,还得了圣上的青眼。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原本被本家驱逐的一支,如今却成了所谓了伯府嫡支。开封本家也是识眼色的,立刻改了族谱送上京城,说自己与京城舒家本是一家,这才乘上了贵妃娘娘这艘大船。
自己原本与这些豪门贵族没有半分关系,只是到了这开封之后,他才深刻的体会到一个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舒家在这开封府里只手遮天十余载,哪一任知府不是因着讨好了他们才得了机会晋升的。只是自己似乎特别倒霉了一些,朝廷已经十多年没有派遣河道总督南下了,怎的轮到他任上就派了人来?
若是派来的是个识趣的倒也罢了,偏还是个煮不熟蒸不烂的主,邹胜心中十分不安,甚至觉得自己这官,似乎就要做到头了。
此时的邹胜正躺在自家小妾的怀里,正享受着软玉温香。
那小妾见邹胜一时皱眉一时叹气,颇为不解,柔声问道:“老爷这是怎的了,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对了么?”
邹胜听到这娇媚的声音,身子先苏了半截,伸长了胳膊一把搂住那小妾的腰身,笑道:“我的柔儿哪里有错,不过是外面的一些烦心事罢了。”
那唤作柔儿的小妾闻言娇声笑道:“老爷有甚烦心事,妾身虽然不懂,但是,老爷同妾身说说,能一吐心中的不快,也是好的。”
邹胜听她这话,更是大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能有什么烦心事,还不是那河道总督的事儿。”
柔儿眼神微转,声音中带着点疑惑:“怎的,这河道总督难道已经到了我们开封不成?”
“他若是到了,老爷我也就没有这么不安了。”邹胜忽的坐起身来,一把拦过身侧那柔若无骨一般的美人,这才将声音压得更低:“若是按路程算,那总督早就该到了,如今却没有任何动静,我只怕他绕过了府城,直接去了杞县。”
柔儿闻言娇呼一声:“那岂不是糟了,如今那杞县还在封城,若是那总督去了,察觉出什么端倪,那老爷岂不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