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便由那张川引着一路往使司衙门而去。
使司衙门距离府衙并不很远,骑马过去也不过半柱香的工夫。
到达衙门大门外,张川率先下了马,几步走到那镶着铜钉的大门之前,抬手便咣咣咣的砸了起来。
秦媛见张川这动作有些疑惑,上前两步低声问道:“张捕头,怎的这官邸之中竟是有人么?”
张川听到秦媛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砸门的动作,憨笑一声说道:“卑职在撤出衙门的时候留了个人在这里看守,”他说着,似是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人工夫虽然不错,但却是个哑巴,卑职怕知府大人责怪,这才没敢向大人说起。”
秦媛理解的点点头,二人说话间,却听身前的那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川见状连忙往那门缝中看去,口中不客气的喝道:“你个憨儿,怎的这么久才来开门,做什么去了!”
那开门的人身形十分高大,长得倒是一副憨厚的模样,听到张川骂他,他也没有半分的怒色,只是张着口“啊啊”了两声,似是想要解释什么一般。
张川哪有耐性听他这般乱叫,连忙挥手将他推到一边,将那进门的位置让了出来,这才回首躬身对着秦媛几人说道:“几位大人请进。”
秦媛此刻却没有理会张川的话,她盯着面前这个看似高大憨厚的哑巴,心中却浮起了一丝怀疑。
她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卫雍,同样在卫雍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怀疑之色。
卫雍感觉到秦媛的目光,垂下头来望向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卫雍的肯定,秦媛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厉之色,面上却是不显。她对着张川颔首示意,这才抬步进了门。
使司衙门的布局秦媛与卫雍二人倒是有几分熟悉,只不过昨日因着在夜里,对于院中的布置看不真切。这会儿天色大亮,才看出这府衙之中竟是显出了几分荒凉之色来。
秦媛环视了朝堂之前的那空荡荡的庭院一眼,这才状似不经意的低声问身侧的张川道:“这看门的汉子倒是好脾气,我看他身形魁梧,身手想必也是不错,不知张捕头是从哪里寻到这么个人的。”
张川听秦媛问到那哑巴,不由得低笑了一声,有些赧然的说道:“这哑巴原本是卑职的一个远房表弟,因着几年前家中遭了灾,这才来投奔我家。”他说着,转头看了眼正闷着头给大门上栓的汉子,“他爹娘在逃荒的路上都被土匪杀死了,他也被土匪割了舌头再没法说话。我娘看他可怜,便收留了他,给他口饭吃。
“他年纪渐长,跟着卑职学了些功夫,卑职这才在衙门里给他找了个看门活计,也算是能养活自己了。”张川说着,面上露出些怅然的神色,“再过两年,给他娶上一门媳妇,就也算对得起他的爹娘了。”
秦媛听了张川的话,眉梢微微挑起,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卫雍。
卫雍显然也听到了张川的话,他此刻眉头也微微皱了皱,右手却暗暗做了一个收拢的动作。
秦媛立刻会意,立刻转头望向另一侧的骆知行。
骆知行原本正吊儿郎当的东看西看着,发觉到秦媛的目光,这才转过头来。
秦媛眼神瞟向身后,右手微微一握,骆知行立刻会意,笑嘻嘻的停住了脚步,对着张川说道:“不知张捕头这表弟如何称呼,骆某想劳烦这位表弟带个路。”
张川听他如此说着,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疑惑的望着骆知行,讷讷的问道:“不知骆将军想要去哪,卑职为您引路便是了。”
骆知行面露难色,似是有些难为情一般,扭捏了半晌这才干笑了两声,说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就不劳烦张捕头了。”他说罢,便转过身,伸出手臂一把将揽住那汉子的脖颈,这才冲着张川笑道:“在下借张捕头表弟一用,几位先行一步便是。”
骆知行说罢,便拽着那汉子往另一侧走去,不过几步便转过了一边的角门,不见了身影。
张川这会儿却还是愣愣的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秦媛无奈的低叹了一声,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想是骆将军人有三急,我们不必管他,自去后衙查看一番便是。”
张川这才回过神来,听到秦媛的解释,方才明白过来,也是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才再次向着两人拱了拱手,道:“秦百户说的是,您这边请。”
三人绕过了回廊,径直往后衙的正院行去。
绕过垂花门前的影壁,整个院子便显现在三人的面前了。
秦媛往正房的西次间的窗扇看去,果然见到那处窗扇大开,窗纸破碎,一片凌乱。
张川显然是没有想到会见到这番场景,呆愣了片刻便向着正房奔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卫雍与秦媛自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二人不过是对视一眼,这才疾步跟了上去。
张川几步跨进房内,看得那屋内一片凌乱,屏风桌椅倒了一地,高柜箱笼上更是遍布刀痕,显然这里有过一场打斗。
张川面色焦急,见秦媛与卫雍跟过来,这才拱了拱手,急声道:“二位大人,卑职昨日过来巡查还未发现此事,可见是昨夜有人闯入了。”
卫雍神色淡淡,只抬眸看了眼那稍间,便转头去了一旁的书房。
秦媛站在窗扇外面,细细的打量了间屋子一眼,这才冲着张川低笑一声,说道:“如此大的打斗动静,想必张捕头你那表弟应当知晓,不如我们一会儿去问上一问,如何?”
张川觉得秦媛这话有理,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骆知行与他那表弟离开的太久了。他直起身来,作势便要向外面走,口中喃喃道:“怎的那骆将军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秦媛见他要走,连忙退后两步,挡在张川身前,笑道:“许是骆将军引着表弟去其他的地方查看了,张捕头不必担心,我们先将这书房查找一遍再去寻他们不迟。”
张川无奈,虽是有些担心他那表弟,但是又不好反驳秦媛,只得点了点头,再次回了书房。
书房之中,卫雍已经将书册翻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见秦媛二人进来,微微的摇了摇头。
秦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略有些失望的扫了一眼满室的书册,这才抬步往那满室混乱的稍间走去。
掀开棉布帘子,秦媛小心的跨过倒在地面上的桌椅板凳,几步便走到了那靠墙而立的高柜前。
秦媛伸手拽了拽那上面挂着的巨大铜锁,铜锁敲击着木制的柜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跟在她身后的卫雍轻轻抚开她的手,长剑出鞘,只听叮当一声,那铜锁便掉落在地上了。
秦媛随手指了指其他几个箱笼,卫雍便毫不犹豫的将那些铜锁一一砍了下来。
秦媛将柜门打开,却见里面不过是些布匹绸缎,再看其他几个箱笼里,也不过是些瓷器摆件之类的东西,虽是价格不菲,但却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秦媛心中十分疑惑,莫不是自己猜错了,这温琮并没有做什么账册记录?可是她想起温琮听到自己说到账册的时候那惊慌的神情并不似作伪,心中一时间竟也开始迷茫起来。
日期:2019-11-28 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