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文无奈,只好回转头来去找他大哥:“哥,娘说了要赶在正午十二点前把媳妇娶进门,到我丈人家道可不近,路上起码要一个多钟头,到了那头又要闹一阵,还要赶在十二点前回家进门,时间当真来不及了,要不你跟嫂子说一说,咱们快走吧。”
他大哥偏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急个啥,俺都想好了,九点半左右到你丈人家,意思意思坐几分钟,十点钟叫了你媳妇咱就回转,十二点前肯定能把媳妇娶进门了。”
陈敬文焦急的说:“哥,九点半到那边,十点钟哪能出得了门啊,门口肯定有亲戚朋友要堵着闹咱们,十点钟能叫开门进去就不错了,再给丈人丈母娘敬完茶,听他们交待几句,背媳妇出门肯定还要受一回刁难,十一点能不能出门都难说呢。”
他大哥又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为啥俺们几个哥嫂要跟着你去娶媳妇不?你别看你书念得多,这种事情你不及俺明白!你媳妇家那头家大业大,要是这一上来俺家不能压过她家一头的话,你以后在家里肯定要受气。所以俺们今天才非要去,得让你媳妇家明白,俺家人丁兴旺,不是她家一个独生闺女能比的,将来你丈人丈母娘的养老送终,还得靠俺们家!到了那儿,你大嫂说开门她家就得赶紧开门,你大嫂说走,他们就得客客气气的送俺们出门,从今天开始就得把这规矩立下来,这样你以后在家里才直得起腰杆来。”
我在一旁正听得暗暗摇头,只见陈敬文又无奈的转向了我,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在心里一琢磨,看来今天这恶人还只能我来做了,否则看这样子,陈敬文的婚事肯定会被他这几个哥嫂搅得一塌糊涂。
打定主意,我就故意提高声音对陈敬文说:“和尚,要不这样,咱们先走,我的车就在外头,让小卫子留下开车,等大嫂化完妆他们再过来和咱们会合。”
紧接着我又对他大哥笑道:“大哥,今天事挺多的,时间确实挺紧的,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等大嫂化完妆,我们同事开我的车载着你们再慢慢来,不着急。”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我拽着陈敬文就往门外走去,刚跨出门口,就听身后传来陈敬文大嫂的叫嚷声:“行了行了,俺不化了、俺不化了,俺们也一块走吧,真是的,就没见过这样不懂礼数的人!”我和陈敬文相视一笑,只装作没听见。
出到门外,陈敬文大声招呼其他人上车出发,我们俩自然就奔最前边那辆宾利慕尚走了过去,走到车旁边,我绕到另一侧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陈敬文站在车旁边,抬手指指后边跟着的那一串车,对刚刚赶上来的他几个兄嫂说:“哥、姐、嫂子,你们赶紧上车吧,这些车你们随便坐哪辆都行。”
他说完就拉开车门想要坐进来,却被他三嫂又一把拉住了,笑了笑说:“兄弟,你哥俺们几个都想坐这张车!”
陈敬文苦笑一下,又转身拉开了前排车门,指指副驾驶座:“那嫂子你坐这儿吧。”
等他三嫂坐了进去,他关上车门,自己正要上车,却又被他大嫂拽住了,嚷嚷道:“凭什么她可以坐这张车,俺就要坐后头那些啊?不行,俺也要坐这张!”说着就把陈敬文推到一边,自己坐了进来,就坐在我旁边。
陈敬文目瞪口呆的站在车门旁边,脸上阴晴不定的,也不知道这一瞬间他在想些什么。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他二姐陈敬秀走了过来,拉着他的衣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在他耳边说起了什么。
这辆车一共就只能坐下四个人,司机占了一个位置,他两个嫂子各占了一个,我坐了一个,新郎坐哪里呢?于是我打开车门,下车来站在车门边对陈敬文喊道:“和尚,你来坐这儿吧,我去后……”
我话还没说话,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胸口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定睛一看,只见他大哥陈敬祖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刚才我坐的位置上,对我嘿嘿傻笑了一下:“常兄弟,你叫着敬文到后头坐去,俺在这陪俺媳妇。”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问他:“你们是亲兄弟吗?新郎官不坐在主婚车里?今天可是他结婚的日子,你们到底要闹什么啊?”
陈敬祖尴尬的笑了笑,没吭声,一旁他媳妇却瞅了我一眼说:“俺们又不是那不懂礼数的人,也就是现在坐一趟过过瘾,等到了新媳妇家门口,自然会让给他的,再说了,俺家敬祖以前为了让他念书吃了多少苦,现在坐他个车咋了?这是俺家自个的事情,你就是临时来帮个忙的,管这闲事干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一时间反倒被她这歪理说的没话了,想要发作,可转念一想,和这么个人计较,只会白白掉了自己身段而已,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不再搭理她,转而对陈敬文说:“和尚,要不咱们就坐后边的车吧?”
陈敬文无奈的答应了一声,又和他二姐说了两句什么,就转身跟我一起向后面走去,他二姐和三哥也自己到后面找车去坐。
我们俩走到后边一辆法拉利458旁边,这车是个双座跑车,驾驶员已经坐了一个位置,只剩下一个位置了,于是我对陈敬文说:“你坐这儿吧,我去后边。”说完就继续往后边一辆车走去。
刚走出两步,却又被陈敬文叫住了:“一首,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转回头来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对我说:“还是咱俩一块坐这辆车吧,我还有点事情,要趁着在路上的这点时间和你商量一下。”
我只好又折了回来,陈敬文扶着副驾驶座的车门弯下腰去对坐在驾驶座上那人说:“先生,要不麻烦您到后边找辆车坐去,伴郎我们俩一块坐这辆,我们有点事情路上要商量一下,我们自己开车就行,回来的时候再麻烦您开。”
那驾驶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脸上架着一副蛤蟆镜,听到陈敬文这话,他将蛤蟆镜推到额头上,犹豫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家老头子说今天王伯伯家云茜姐出嫁,让我开着车过来帮个忙,我把这车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金贵,你们自己开万一刮了、蹭了,这……我还是不大放心,不好意思啊,要不……您问问后边找一辆去吧,实在不好意!”
“没……没关系,我去后边问问吧。”陈敬文讷讷的回了一句,神情沮丧的就要往后走去继续找别的车,我将他叫住,指了指停在路对面我那辆沃尔沃,对他说:“你今天找来这些全都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双人跑车,我看也不用麻烦了,咱俩去坐我那小破车算了,正好我还交待了小卫子今天给我开着呢,现成的司机。”
陈敬文苦笑一下,就跟着我一起向马路对面我的小破车走去。
我和陈敬文拉开车门钻进我车后排座位的时候,驾驶座上的小卫子愣愣的看着我俩,满眼疑惑的问道:“我说二位狼,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放着那么多高档花车不坐,跑我这儿来干嘛。”
我白了他一眼:“别废话,赶快开车,跟上车队。”
“我的常总,您老开什么玩笑,就您这八十万的小破车,要让我咬住那八百万的大宾利?您当我是舒马赫啊!”小卫子一边耍着贫嘴,就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我转头问身旁的陈敬文:“说吧,和尚,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