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父看见叶暮一脸执拗的样子，干脆放开了门，让她跟了进去。

“顾石楠，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叶叶啊？”苏堂上前挡住顾石楠问道：“她真的在这里，哪都没去？”

顾石楠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叶暮，直到那房间门被关上。

“她在这里？”苏堂一脸惊讶，又看向了叶启：“你不是说她不在这里吗？”

“我姐她真在家？”叶启也露出惊讶的目光，看向了顾石楠：“石楠哥，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她？”

顾石楠的脸上生出一抹机械般的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堂有点无奈，这个顾石楠倒是主动卖起关子来了，不说就算了，不过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找到叶暮的，可是他倒是把这个当成秘密一样了。

“别问了。”苏堂主动走到叶启的身边强调了一句：“别继续问下去了。”反正叶暮已经找到了，再问下去也是没意义的事情。

叶暮紧紧地跟在父亲的身后，她知道他不想看到她，可是她却不能不问。

“我想知道。”她的声音很低很柔，却带着一份沉重：“你能说实话吗？”

叶父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苍老的脸上生出一抹纠结。他本就打算告诉她，可却打算在一切都归于平静后再说，或者是干脆不说。

但是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没必要隐瞒了。

“旁边的架子上第一格里，有一本相册。”叶父的声音飘逸，带着一丝疲惫。

叶暮愣了愣，便照着话，拿到了那本相册。她轻轻的翻开相册，里边的照片很多，有他们一家的，还有他们各自的独照。

当然，照片里的陈玖月笑得还是那么霸道，这就是她的母亲，一个如此霸道不讲理的女人，但是就算是她这些年来对她很差，但是她还是爱着她。

“最后一页。”叶父接着说道：“最后一页有一张暗页。”

她闻声挑眉，她确实没有从相册里看出什么，但是也没有想到这相册里边还有暗页。的确如果，她的父亲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她打开那被细心隐藏的暗页，拿出了里边的照片。

这不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吗？叶暮有点惊讶。

“你看到的照片上的孩子，不是你。”叶父的声音很淡，透着浓厚的沧桑感。

不是她？这么小的婴孩，她自然是记不住，但是这女人是陈玖月，不是吗？陈玖月的怀里抱着的孩子，不是她？

叶暮的脑子有点乱，她分不清楚也想不清楚。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有想过的可能就是，她竟然真的不是母亲亲生的。

但是，为什么不是她亲生的，她还养育她长大呢？

“我真的不是你们......”她还是觉得有点伤感，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们现在才说，为什么他们不干脆隐瞒她一辈子好了。

“对，你不是。”叶父的回答很干脆，并且转过身来，拿掉了她手里的照片。

“这照片上的孩子，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当时她丢了。”叶父慢条斯理的回到：“然后我就捡了你。”

丢了？捡的？她发出一阵冷笑，这怎么可能呢？在她的记忆里，怎么会完全没有这些呢？

“你在四岁的时候，曾经发过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你忘掉了。”叶父看见她一脸纠结疑惑，便继续解释道：“我是在福利院门口捡到的你。”

她的脑子彻底乱了，福利院门口？

“不对。”她辩解道：“怎么会是这样呢？”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是这样。

“我们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所以就把你留下了。”叶父叹了一口长气接着道来。

她是捡的？在福利院门口？因为发了高烧，所以忘记了之前的事情？那父亲的意思是，她是一个孤儿？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切是假的呢？

“我承认，当时我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女儿，而你的母亲也是一样，后来她发现了，所以就......”

叶父有点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因为叶母偶然间发现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或许她的成长里，不会生那么多的荆棘。

叶暮也有点听不下去了，他的父亲这是有点忏悔的意思吗？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她只是一个替代品，所以才会在这些年里，遭遇了这么多烦恼与难过。

所以她的母亲才会那样对她，不仅仅只是名义上的重男轻女，而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你母亲对你做的事情，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叶父的声音沧桑，虚弱却沉重。

她哪里担当的七这句对不起呢？她人都走了，她不愿意再去计较对与错。只是这件事情，大约会放在她的心里，一辈子吧。

“不用了。”叶暮不紧不慢的说出口：“不用你们说对不起。”

叶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照片。

“你可以告诉我，是在那家福利院门口带走的我吗？”叶暮深呼吸问道，既然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已经成为定局，那么她就尽快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

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找到那谓之亲生父母的人，但是她会尽力去搞清楚当初的一切，还她身世一个清清白白。

这算是对她自己的最好的交代。

叶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递到了她的手里。

叶暮接过，犹豫了片刻，却不敢打开。

“这个信封里记着当时的情况，我害怕年老了之后会记不起来，所以都记在这个信封里了。”

她点了点头，那么她此刻还有想问的吗？她努力的想象着，努力的想要找出更多的疑问，但是她好像没什么能问的了。

“我先走了。”她平静的说道，说罢便转身开门离开。

客厅里的人看见叶暮出来了，都站起身来。

叶暮看了他们一眼，便朝着大门处走去。她现在有点压抑，不想待在这里，有些事情，她需要一个人去处理。

“你们都不要跟来了，我会联系你们的。”她轻声说道。

她知道，她不说的话，大家都会担心她，更会紧紧地跟着她，但是她不想那样，她此刻谁都不想看见，她此刻只想一个人独处。

她想她需要一段时间，去看看信封里的内容，去思考一下父亲说那些话。

随着防盗门被咚的一声关上了，客厅霎时间陷入了平静当中。

叶启快步来到了叶父的门口，推门而入。

“爸，你们刚才说什么话了？”叶启一脸好奇，又一脸纠结。他的姐姐脾气太倔强了，他刚才就想推门而入，可还是不敢。

叶父呼出一口气，神情疲惫：“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该回家的都回家去吧，该上班的也都上班去吧。”

“爸，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叶启不死心的上前几步：“你们说的那些话，是骗人的吧，姐姐怎么可能不是你们亲生的呢？”

站在客厅里的苏堂闻声露出惊恐的神色，顾石楠平静的脸上也生出了波澜。

叶暮知道了，她不是亲生的了吗？顾石楠眼底的惶恐与激动一闪而过。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想不起来的事情，当真是想不起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