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面怎么说先生最近往太太那跑的勤快，两个人关系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徐一鸣走上前，将手上几份资料全都放下。

回答他的是霍大少头都不抬一下的姿势。

“小一是今天下午去检查眼睛，我陪她一起去，把我中午之后的行程空出来”霍大少冷不丁的开口。

“早就排开了！”

定期检查的几个日子，徐一鸣全都做了标记。

原本他就没有将这些时间算上，毕竟他知道霍大少肯定会陪同去检查的。

医院泛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几乎每一个在这边上班的人，身上都会带着点同样的味道。

江暮雨站在眼科大楼这边，抽了抽鼻子，“味道真难闻。”

之前在孕吐反应的那一段时间，她几乎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觉得反胃想吐。

“有些能让家庭医生来家里，但是有些只能来这边才能检查。”

霍大少柔声安抚，拿了一瓶酸奶果汁给她。

检查中，霍大少电话响起，他率先走到外面的位置接听电话。

检查室内，医生表情很凝重很严肃，从霍大少出去之后，整个空间好似都安静了下来。

江暮雨屏息看着面前的医生，在她的视线里所有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她这一段时间以来早就习惯了在模糊之中判定别人的表情。

而现在，医生的样子……有点糟糕。

她静静的看着医生，手心忍不住握紧。

看着医生的欲言又止，还有时不时往外看的样子，似乎是在等着霍大少的归来。

这一瞬间，她心底似乎有什么异样情绪涌起。

“医生，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之前几次都好好的，这次……她感觉似乎连气氛都有些不一样了。

医生一脸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看向了门外。

“江小姐，我们还是等霍大少回来再一起说好了。”医生这话外弦音的意思，让江暮雨一颗心狠狠往下砸了下去。

检查室内，周围墙壁一片雪白，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依然还是那么明显。

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是却能听得见，感觉得到。

呼吸声都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粗重起来。

“医生，我希望你可以和霍大少说，我所有的一切检查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江暮雨声音微微颤抖，有什么预感似乎在这个时候滋生了。

医生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意外。

不知道算是意外她的镇定，还是意外她是不是猜测到了什么。

“所以，医生你现在能不能先给我说说，我的眼睛检查结果到底怎么样？”江暮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

霍大少接完电话回来，看着江暮雨低头坐在那的样子。

小女人一副委屈巴巴的动着两条腿，两只脚尖相对，双手撑在椅子上，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检查的怎么样了？”

霍大少弯了弯嘴角，抬手自然的在她头上抚摸了下。

“你打电话好久啊，我还以为你回去了。”江暮雨扁着嘴巴抬头，一脸控诉的开口。

“你还在这，我怎么可能回去？”霍北城宠溺拉住她的手，“医生，结果怎样？”

医生：“江小姐的各项指标都很好，只要按时检查就可以了……”

各种说辞，和过去的检查几乎一模一样。

江暮雨感谢的对着医生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江暮雨提出了和卢佳琪约好了一起，直接让霍大少将她先送去了卢佳琪那边。

“回去的时候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黑色迈巴赫在视线之中缓缓远离，最后消失在了她目光所及之内。

江暮雨站在原地，本来脸上还挂着的笑容，突然一下就消失在了唇边，一直强憋着的双眼，在此时猛地涌上了一股酸涩感，本就模糊的视线加上泪水之后，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双手死死抠入手心，指甲刺痛手心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的疼痛感。

“宝贝暮雨，你怎么在这……”

卢佳琪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

背对着卢佳琪的江暮雨，良久才缓缓转过身，眼眶里的泪水好像短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掉落。

“你怎么在哭？暮雨你别吓我，出什么事了？”

卢佳琪看清楚她样子的瞬间，心下瞬间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去。

“出什么事了？”

客厅里，江暮雨整个人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双眼泪汪汪的。

眼眶通红，整个人都好像有些失魂落魄，看的边上的卢佳琪心惊胆战。

“是不是霍大少欺负你了？或者其他人？”

卢佳琪着急的在她边上坐下，拿着纸巾给她擦脸颊。

“我的小姑奶奶哦，你的眼睛几次遭罪你别忘记了，你不能随便哭的，有谁欺负你的话你和姐说，姐帮你报仇。”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哭的和泪人一样在她家门口出现，她想不在意都不行。

江暮雨微微低头，眼泪无声的滑落。

“佳琪，我……”

她脑子里浮现前面检查之后，医生为难的脸色，还有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小姐，你的眼睛恶化的有点严重，你应该自己有感觉到的，最近是不是视线比原来更模糊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能做眼角膜手术，你可能会在一个月里失明。”

“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不能做这个手术。”

“江小姐，你原本眼角膜就受损，现在情况恶化，如果最后长时间不动手术，不仅仅可能会引起失明，还可能会对眼部造成其他影响，时间拖得太长对于你的手术可能更不利。”

她曾经觉得，就算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但是模模糊糊的也是挺好的。

可是现在，想到未来她可能连肚子里这个宝宝长什么样子，自己都看不到……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的心酸。

眼眶抑制不住的泛红。

她是不想哭，可是眼泪根本不受她控制的往下滑落。

她是恨林希妤，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所以，林希妤的道歉……

对她来说，又能有什么用。

“暮雨……你究竟怎么了？你说出来好不好？你别闷不吭声的自己这边哭。”卢佳琪着急的要死，盯着眼泪哗啦啦往下掉的人，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你别吓唬我啊！”

沙发上靠坐在那的江暮雨，面色有些苍白。

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无声的掉眼泪。

“佳琪，你说我如果以后看不到了，会不会照顾不了小宝贝了？”江暮雨擦了擦眼眸，神色有些恍惚，她张开口声音显得略微沙哑。

她轻轻手下垂，覆盖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这个宝宝我还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像年年大宝贝一样那么聪明，如果是一个女孩子也像年年一样性子，会不会以后嫁不出去啊？”

“我真的以为，自己所有的灾难都到头了。”

“为什么现在，居然要让我这么难受。”

“佳琪，其实我真的不是有心想哭的，我知道哭多了对我眼睛更不好，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我不知道除了你这里，我还能够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