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悚然一惊。

他是个高手，自然明白赵天水话里的意思。

这一下互换其实赵天水受的伤是轻的，教皇原本有机会将赵天水伤得更重，但是因为他太爱惜自己的身体，想要在击伤赵天水之后便退。

但是他错估了形势，也错估了赵天水的决心。

他以为只要他一缩赵天水便也会像他那样有所取舍，但是赵天水却表现得比他也决绝多了，所以这一下倒是占了便宜。

教皇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赵天水，像他那样的人是从底层走上来的，在对敌这方面赵天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惜一切将对方打倒。

没错，教皇就是缺少了赵天水这股狠劲和破釜沉舟的气势。

所以赵天水说他不会死，因为他比教皇更不懂爱惜自己，但是其实也就是比他更懂得爱惜自己。

教皇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不受自己控制了，甚至他都觉得有些恐惧了。赵天水举起了刀，感应着这把刀给他的感知。

如果他所料不差，这也是一把普通之极的刀。

普通的材料，普通的工艺，普通的设计。

但就是这种普通让赵天水觉得特别契合自己，也特别有力量。

这把刀，好像天生就适合自己。

赵天水张开了嘴，教皇杀了过来。

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当他们等待的东西不确定之时。

凭空消失的两人令整个教廷都不安了起来，他们感觉不到任何教皇的气息，教皇会去哪里？

他们当然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这绝对是他们另开了一个秘境在那里决斗。

但是对于这个秘境他们一无所知，只能干等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地坐在那里，这便叫有力都无处使。

他们的境界不够，实在无法感知到这两个大修者的气息。

便是唯一剩下的在法师塞弗斯也是一脸的束手无策，他甚至有些茫然。堂堂教廷，三大法师就剩下他一个了，大祭司又死了，至于圣殿骑士更是七零八落，可以说，教廷的实力只剩下了一成左右。

要是现在教皇再出个什么事……

塞弗斯几乎都不敢想这个问题，同时也不大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赵天水是很厉害，但那可是教皇，从来都不败的教皇。

轰！

就在他心思变换之际，猛然间便听到了一声巨响。这一下大家都猛地跳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一个披头散发的就好像凭空出现，一下就倒在了教皇的椅子前。

他全身都是血，看起来更是狼狈无比。

“陛下！”一开始他们都没看出来这个人是谁，但是当看清楚人时他们全部人都惊呆了，没错，这个就是他们一直都高高在上且衣着讲究的教皇。

然而这个时候教皇却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天跟地的差别。

有两个人正要上前将教皇给扶起来，但是谁知道这两人刚刚到教皇身边便已经横飞了出去，教皇猛然间就站了起来，是他将两个人给打飞了出去。

嘭嘭两声，那两个人已经是不能活了。

“我是教皇，不需要你们来扶我……”教皇披头散发，对着他们怒吼一声。

其他人下意识地便退后了几步，根本就不敢去触教皇这个霉头。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人影也突然间出现了。

赵天水拎着刀，刀身完好，但是赵天水看着身上也血迹斑斑，特别是他的脸上也带着血，衣衫也有些破烂，看着好像也没比教皇好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赵天水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定。

“看，我说我会活着，你会死。”赵天水一步一步走向了教皇，笑了起来。

“杀了他！”教皇怒吼一声，那些人顿时便要上前，但是赵天水回头挥了一刀。

那些人顿时便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赵天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向着，“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们，但是如果你们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动手。想死的，尽可能趁着现在对我动手。但是想活的，我劝你还是把手收起来。”

赵天水的话就像是锤子一样锤在了他们的心中，这些人看着赵天水如同神魔一样走向了教皇，竟然根本就不敢动身。

“保护教皇！”塞弗斯怒吼一声。

其他人也终于从这种感觉里走了出来，多年来养成对于教皇的忠诚让他们忘记了危险，奋不顾身地向着赵天水而去。

赵天水脸上无悲无喜，出一刀便杀数人。

虽然赵天水看着满身是伤，虽然他看着好像摇摇欲坠，但是他却一步一个脚印，就那么走着到了教皇的面前，在他的两边，已经躺着一大堆的尸体。

教皇瘫坐在了华美的椅子上，这个曾经睥睨一切的男人看着上终于是有些虚脱了。

不过他这个时候也看像上去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没有任何悲欢的所谓神之仆人。

“你是替他们感觉到不值是吧。”教皇看着赵天水那稳稳的双手，他好像是终于放弃了一样，藏鼎高手的攻击不是一般人能躲过去的。

这些教徒虽然不乏高手，但是想要跟赵天水比拼毕竟还是差点火候。

虽然这里还有一个大法师，但是看那大法师呆在那里的样子，竟然是连跟赵天水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赵天水听到了教皇的问话，终于站定了脚步，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觉得一个生命的个体，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们教廷是强，可是也不能把人当成随意可宰杀的人。”

“那么你也不是随意宰杀我们的教众？”教皇反问。

赵天水深吸了一口气，“我赵天水杀修行者，甚至敢杀天上神。但是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一个普通人。修者是修者，普通人是普通人。于他们而言，我们修者便是天上神仙，随便一个咳嗽都会伤到他们。”

教皇看着他，突然间却苦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以前我也跟你一样，所以我才努力一步步走到了教皇的位置上。只是等到我站到这个位置上才发现，那些事情是必然发生的。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丛林社会，你要是让了，那么就会让自己没有吃的东西。你以为很多事情都是我做出决定的吗？其实并非如此，我站在这里，其实是代表了很多人的利益。我不做，他们依旧会推着我去做。”

“我打小就明白这是一个丛林社会……”赵天水看着有思有想的教皇，突然间笑了起来，不管这个人怎么样，但是有人身上的气息总好过自称为神要好。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必然就得跟他们一样，这个世界除了利益，总有些事情是有绝对的答案的。对的便是对的，不对的便是不对的。”赵天水认真地说。

教皇看着眼前年轻却又较真的人，猛然间有些恍惚，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现在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走到了我的高度，你得对身后这群人负责，说不定也会像我这样的行事，甚至有可能更加疯狂。”教皇突然间有些忌妒。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坦荡……自己年轻时候的理想，好像正在他的身上实现一样。

他忌妒，因为他没有做成，他最终还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