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长高的泠宇可以正好的让自己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但不论怎么,她没有强壮的身躯和粗厚的肌肤,她有的是和自己一样单薄消瘦的双肩,一样白皙的十指纤纤。虽然人们经常对她会有男生的错觉,但人们眼中的男生绝对不是那种体格健硕的,而是那种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每每想及至此,江南对泠宇就有一种除了依恋之外,无穷无尽的怜惜。
江南的话提醒了泠宇,是了,他们会的,会伤害江南。
他们会怎么样?会怎样对待她?自己呢,自己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保护她?
当我们年少的时候,对于在成人世界中一些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们凭借自己的,有时聪明有时糊涂的思维,鲁莽行事,因为我们以为,那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因为泠宇一直不肯说出其中的原因,江南也就不多追问,幸而之后再没有发生过类似惊心动魄的事情。
泠宇还是每周送江南回家,她也经常会在学校自习的时候,带着江南一起溜出去。这儿附近的公园,录像厅,台球社,游戏室,泠宇都格外熟悉。
当时的游戏室还远远没有现在这样丰富的内容,台球社经常烟熏火燎的让江南流泪,所以她们光顾最多的是录像厅。
几块钱一张的票,随便你在里面消磨多久。
就是在这里,江南第一次见到了令她脸红心跳的三级影片;就是在这里,借着黑暗的掩护,泠宇肆无忌惮的亲吻她,密不透风的令她没有办法喘息;就是在这里,她在泠宇的轻声低语下,在荧幕上女演员的喘息声中,颤抖着感觉泠宇的双手在她的身体上游走,直至解开她胸前那层单薄的束缚。
那天由录像厅出来后,两人都沉默无言,走路时还若有若无的隔着一些距离。
江南早已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衣着,还没有理好的是纷乱的心绪和起伏不定的呼吸。
“江南,对不起。”临近学校门口,泠宇说。
“什么对不起?”
“刚才|……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泠宇吞吞吐吐地说,眼睛不停的打量江南。
“为什么不?”
“因为,因为你会不高兴。”
“我说过自己不高兴么?”
泠宇摇摇头,有些高兴,难道……?“那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了?”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泠宇问。
“嗯――”江南故意卖关子地停顿一下,而后突然笑了,说,“在想我老土的内衣呀!”
“啊?真的?”泠宇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江南,江南”
她的声音被江南迎上的双唇盖住,随即紧紧的抱住她。
“江南,我爱你!”
“我也是,泠宇!”
爱情,多么美好而神圣,江南曾经怀疑那只是小说中一个渲染气氛的词汇。但现在,当它就这样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江南才发现原来相关的一切美好的描写都不是言过其实。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感触比文字间透露的还要美妙。
她经常会傻傻的问泠宇:“你说,别的两个人之间,会有我们这样好么?”
“应该没有吧,一定没有”这是泠宇不变的回答。
有时她会想到那些令她暗自脸红的电影镜头,男女之间应该是怎样的一种缠绵呢?她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求知的兴趣。和灵魂相比,身体不过是附着的一件皮囊,只要和泠宇拥抱在一起,她就会感觉到两颗在一样跳动的心和两个因聚合而不再孤单的灵魂。
现在她已能透彻的理解,什么叫“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在每一个泠宇有可能到来的午后,她都会呆在固定的位置企盼她的脚步;在每一个放学的周末,她都会迎着泠宇赶来的方向走上一段,只为能早一分一秒的相见,烈日骄阳或满天飞雪,在见到泠宇的那一刻她会觉得一切的等待和奔波都是值得。
因为爱,整个生活开始亮丽起来。春季的嫩草,夏季的柳枝,秋季的漫天金黄和冬季的皑皑白雪,这一切多么美好呀。连教室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寝室间仓皇逃窜的老鼠也显得可爱起来。
她开始喜欢照镜子,对面那个双目有神的女孩是自己么?是什么让她这样兴奋,是爱,是爱,是不为人知的,但已蔓延到她心灵的每个角落,融于她的血液,入骨入髓的爱。
偶尔翻出小学毕业时,彼此间的留言,
“我知道我们都会有很多的变化,但是我们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原来那时的自己就有如此的先见知名,是的,不变,不变。
但这并非能够取决于江南的一厢情愿,高中临近尾声,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以后的种种不能不说和它相关。
日期:2004-02-10 12:45:05
(十四)
高三下学期,开学不久,学校就开始商量保送大学的事情。
以江南的学习成绩,她获得了保送资格。那是一所不错的名校,由她挑选喜欢的专业,而且学校在繁华的上海,距离江南的老家很近,所以父母对此都非常满意。
只是江南觉得有些遗憾,以前常说“十载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可自己读了十二三年的书,居然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升学考试,不能不说有点遗憾。而且,大凡保送都是在以往的成绩上略降一档,那学校虽说很好,但毕竟不及哥哥曾经就读的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这次的保送和以往的那种直指塔尖的保送有些不同,故而她有些犹豫。
想找泠宇商量商量,但她已经好几周没有来过。毕竟是高三了,功课紧张,她们不能象以往那样贪玩。
实际上,泠宇根本就没有在学校。本着保住重点生的原则,学校在学期之初,就将年级排名靠前的学生集中起来,单独授课;各科老师也将自己的焦点放在了优秀生的身上。对于其它的学生,学校已经不怎么约束他们的到校与否,美其名曰,可以根据自己的程度,自由的选择复习方式。
有这等机会,泠宇早就第一个拎着书包溜之大吉了。所以,当江南最终去找她的时候,只遇到了初中时的另外一位同学,拿到一个陌生的地址,据说泠宇在那里。
这是哪里呢?泠宇在那儿干什么?是不是同学在开玩笑?
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江南不再疑问了。
面前的人虽然满脸惊讶,但的的确确是泠宇,而且满脸的疲惫。
“你怎么找到这里?”泠宇问。
“我去学校找你,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
“有什么事么?”
“学校要保送我,我来和你商量一下。”
“哦”
江南看出了泠宇的心不在焉,不禁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可以说破旧的房,显然已经承建了很久,但一点也没有装修过。
脚下是有些发黑的水泥地面,横躺竖卧着几只喝空的啤酒瓶;墙面没有粉刷,还隐约残留着估计是许多年前施工的时候,小孩子钻进来在上面刻画的“XXX大王八”的痕迹;头顶是一盏昏黄的电灯泡,在暮色降临的时候已经不能很好的起到照明的作用;由于是一楼且朝北,而且窗外很近就是一道高高的围墙,估计房间里是终年难得晒到阳光,所以整体的散发着霉味;墙角塞着一张同样破旧的双人床,上面凌乱地堆着棉被,要不是有人问话,江南真的不知道里面还睡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