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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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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曰子是没法过了,想办法捞外快吧,多多益善。

(三六)

这天,在XX局发展处工作的陆师兄请佬刘师徒俩吃饭,苏园入学之际,小陆已经毕业,此次也是初会。小陆一副少壮官员的标准形象,微微梃着啤酒肚,言语倒还风趣。

寒暄已毕,切入正题。XX局打算启动一个机器人课题,问佬刘可否愿意出马。

佬刘那种佬派知识分子,眼里一向是只认自然科学基金的,最多还有973和863,对工程项目,根本不感兴趣,指标又那么高,现有技术下根本不可能达到,当下就回绝了。

小陆请佬刘再行斟酌,机会难得,经费也不是问题,佬刘仍是无意。

苏园皱了皱眉头,国内正热衷于各种官方非官方的大学排名,科研经费是一项重要的加权指标,为了提高教师们把科技开发收入列进学校统计渠道的积极,各大学都允许教师们既可从开发收入中大比例提成,又可任意使用经费。工学院已经有好些教师开车上班了,据说连千万富翁都有,送上门的钱还不想要,只有佬刘这样的迂夫子。

佬刘告辞后,小陆悄悄留下了苏园,“有兴趣吗,要不你来做,挂着佬刘的名头,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佬刘手下第一号得力杆将~”

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这样的工程项目,我们能做的,外面公司也做得到,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们呢。再说技术指标也太高了”,苏园盘问之下,小陆也就快地交了底。原来处里的头头,指望靠这个项目评教授级高工,所以非常重视。但课题启动之前,需要部里评审,佬刘是行内大牛,有他挂帅立项的成功率会很高。至于指标吗,还不是一句闲话。

原来是这么回事。设法说服了佬刘,接下了课题,充分体会到拉大旗做虎皮的好处。然后便是一手抓胡萝卜一手抓大梆哄着师弟师妹学生们杆活--不管背后做何文章,面子上总归要能对付。马马虎虎完成之后,找了些相熟的所谓专家,热热闹闹组织了鉴定会,整了个验收结论,“与会专家一致认为,该项目完全实现了设计要求,达到了国际先进国内领先水平。”

课题结算完毕,一叠叠大钞来得可真轻巧。送了一半到佬刘家,佬刘却不肯要,又劝苏园该适可而止,别把自己耽搁了。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好吧,您要不收,那这些就是我还给您的”,接着又敷衍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这个项目居然申报了XX部科技进步奖,在高人指点下,苏园颇有技巧地把项目的第一第二完成人都送给了小陆的头头们,反正H大看重的只是第一完成单位。头头们有了奖项,正高职称也就搞定了,对苏园相当满意,后来又拨了一笔追加经费。

以前只是埋头做事,不了解其中的猫腻,原来所谓的纵向课题,也来自于无数的条条块块,其间大有纵横捭阖的空间,需要周旋于政府的各部委办局,和关键人士建立互信互惠的关系。这就是所谓的国情吧,自己虽是小人物,初涉此道,领悟不深,好在工学院的同道不少,大家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比如让甲方人员到课题组报销发票领回扣啦,隔三岔五吃吃喝喝再送些购物券旅游券美容卡交通卡啦,渐渐就步入了青年活动家的行列。

惊诧于自己的适应能力,两年间收入颇丰,管它是灰色还是白色,反正不是黑色就行。母亲的治疗再也不必顾忌费用,请了个钟点工,还买了套两居室的公寓--教工宿舍的隔音条件实在太差,入住的第一个晚上,就被一阵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吵醒了。更糟糕的是,夜深人静之时,甚至会听见隔壁的床架吱吱嘎嘎在摇曳,怎会不让人旖念顿生。

忘记一个人,埋葬一段过往,并没有想像中的容易。一再告诫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情,一次都嫌太多,只要有一点点动心,就足以柴米油盐相敬如宾共度余生。工作生活中不乏和适龄男打交道的机会,有时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暗示,情面难却,也赴过几回相亲,心中却如死水,不起半点微澜。遭遇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偶尔也会觉得眼前一亮,但只是欣赏而已,再没有了拥在怀中的谷欠望。午夜梦回之际,念兹在兹的,始终还是那一个人而已。

辗转间终于得知了如枫的婚讯,又能怎样呢,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没有让她目睹自己如今的沦落,也是好事吧。

渐渐发现了新的乐趣,就是饮酒。

此间的酒风很是斯文,自斟自饮,说说笑笑,席散之际,微微有些high,在午夜的街头叫辆车子,摇下半扇窗户,让晚风孟吹进来,全身轻飘飘的,每处神经末梢都异常敏感,听得见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想起“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酒之关系”,行散的快乐,就是这样吧。抑或在秋风乍起的时节,就着鲜美的河蟹,轻啜着温热的绍酒,“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虽然不过是应酬,也是开心的。

熬到了可以申报副教授的年头,佬刘快退休了,这面旗帜扛不了多久,总得自立门户,不能再用他的名义招摇撞骗。掂量了自己的斤两,经费不缺,获奖若杆,至于论文,虽然毕业后就没动过笔,从前投的稿子毕业后录用的,也有一些。这么看来,也有八分胜算。

踌躇满志参加了答辩,却被告知未能通过,托了内线打听,居然是佬刘从中作梗。

怎么可能呢,佬刘原本是个厉害人物,可能是退休将近暮气沉沉的缘故,对苏园出奇地优容,就象买进了一只股票,以为是潜力股,股价却不断下跌,心有不甘又不断补仓增持,终于深度套牢。莫非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垃圾股本质,下定决心割肉了?非去问个明白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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