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来林云确实身体没事，自然放松许多。

因为，她对伤病无计可施，怕帮不上忙。对心伤，却见解颇深。

饭店随便选在了一家中餐厅的小包厢，董启妍没怎么叫菜，随便让上了点主食跟几个招牌。另外，又叫了一箱啤酒。

林云没有说话的功夫，等菜上来。吃喝并进，狼吞虎咽。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分钟，董启妍帮忙开了两瓶啤酒：“这一箱都是你的，喝完。”

林云差不多饱了，散漫靠着椅子，拿纸巾擦了下嘴巴：“你也喝点，代驾钱我出。”

“我，做医生的时候不喝酒，影响我思路。”

林云稍愕，抿了抿杯子里冰冷的液体：“我跟她彻底完了。”

董启妍上下看了他半天，嘴唇分明扯出来了笑意，又很快收敛。

林云不确定：“你觉得好笑？”

“哪啊，是看你这样子想笑。没看出来，你这类心如铁石的货色还是情痴……”

“我心如铁石！”

“对，人一向看不清楚自己。就像你认为我比较二，说话过于刚直，我自个也不这么认为。”

挤兑两句，董启妍左手握住右手，垫住了下巴，稍微正经：“不早就离婚了么？上次没彻底啊。”

“不好说……你清楚这两天她突然有特别强烈的复婚意愿，我被假象迷惑了……”

“昨天发生争执到现在，没劲，一点劲都没有，想事情都想不动……这么着不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林云无声息灌了杯酒：“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嘿，就这么轻巧。尤其对于男人来说，大多数，感情不可能是第一位。偶有情痴类型，你也绝对不是。林云，我再假设一下。柳如玉有没有可能比你想象中聪明，又特别了解你个性。在榨取你身上最后的价值以后，以复婚为由，借机甩了你……当然，你们男人自尊心爆棚，肯定不接受这种说法……”

林云难以下咽：“打住，我懂你的意思。说点真格的。”

董启妍莞尔：“真格的，自然是陪伴，群居动物演化而来的，有人陪着你，才不会想那么多。剩下的，交给时间吧。姐今既然翘班，索性陪你一天。想去哪，干什么，说！”

林云指了指啤酒：“你喝点，咱们再谈其它的……这么聊不公平，本来也说不过你，思路再乱糟糟的，跟鱼肉相仿！”

董启妍笑，把剩下的一瓶多啤酒往杯子里倒，倒一杯喝光，如此反复，迅速清瓶。

大方拿手抹了下嘴唇：“行了没？你这货就是没事找事，本来还可以开车带你到处溜达溜达。现在好了，找代驾吧！”

“又不是付不起代驾钱，尽管喝。服务员，再来一箱！”

董启妍眨了眨眼睛，不拦着，而是配合的帮着服务生一块开酒。跟着，略带玩味：“千万别丢人现眼，你要是喝醉，我就拍照发圈，让那些朋友好好看看你。”

林云置若罔闻。董启妍很多话他听进去了，尤其是那句，交给时间。而酒，显然是耗费时间唯二的两个选择之一。至于行程，他今天肯定上不了飞机，不如放纵！

林云放纵的姿态也影响到了董启妍。

两箱酒，两人。

找回了以前的很多东西。

一个小时后，董启妍已有些晕眩感，扶着脑袋，漫不经心：“你最放不下的，应该是小果果吧。”

林云趴在了桌上，似懂非懂点头：“会经常想我女儿，不知道还能忍多久不去抢孩子……她特别喜欢我……”

“太小了她，担心她很多事。怕邱阿姨教不好，怕柳如玉没耐性，怕她以后跟我一样……也怕以后柳如玉再婚，给她找一个比我还要不称职的父亲……最怕她像我……”

“像你挺好的，小时候受点委屈，长大后会比同龄人跟清晰见到现实……”

林云突兀打断：“不好，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落到像我以前一样。一整个房间，像个大铁笼，挤都挤不出去。”

“我现在跟柳如玉闹成这样，可是呢，只要一见到她，这些顾虑就都忘了……”

酒意冲击下，颇有胡言乱语。

董启妍走到他身后，缓缓拍了拍：“睡一觉，事情很简单。果果像你，以后肯定是个充满智慧的孩子，她会分辨对错，会坦然接受一对儿特殊的父母。”

林云笑：“是吧，我也觉得应该这样。”

董启妍注意到男人眼神已无焦距，放轻了点声音打岔：“你明儿要去栾川省？”

“嗯。”

“好地方啊。草原一望无际，骏马奔腾……尤其夕阳降临的时候，整个视线都是金色的……袅袅炊烟，牧民横笛……归来饭饱黄昏，不脱蓑衣月明……”

林云心防全丢，酒意也浓。

思维随着她最轻缓的引导，进而放空，安眠。

董启妍用手垫了下，慢慢扶着男人靠在椅子上睡死。

稍重的呼吸，平和带笑的睡容。

她看了很久，拿出手机打给了纳兰措，犹豫半响，还是败下阵来，没敢直言。稍稍关切询问几句，挂断。

林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在床上，环境像酒店。

身上别扭，他洗漱着进了浴室。

泡在温水中，察觉到开门动静，他愣了下，试探：“启妍？”

“来给你带点吃的。”

董启妍声音随意在外回复，跟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云洗的也差不多了，换衣穿戴整齐后走了出去。

正无聊看手机的董启妍抬眼，眯了下：“不错啊，收拾挺利索的。这就对了，本来就大帅哥，非得把自个糟蹋的像个流浪汉！诶，你昨天的德行，我拍下来了……”

林云正准备吃东西，眼前出现了晃动的手机照片。

去夺，董启妍缩手嘿笑：“别紧张，我还没发圈呢。再说你夺也没用，我备份的有……”

“无聊不无聊。”

董启妍津津有味的翻看：“什么时候出发。”

“看看有没有机票，有的话……去陪陪老头，直接就走了。业城鸡飞狗跳的，想偷懒也不成。”

“确定不跟你前妻再打个电话，或者去江塘市再挽回挽回……有些人一错过啊，现在还不明显，将来可能会很严重……”

“少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怎么记得你昨天还让我彻底放下来着。你可是医生，说话要注意分寸。”

“记性这么好，醉那么凶，竟然一点没忘。”

“我还记着你找俩服务员驾着我来的这，不想醒而已。假如你趁我睡着试图非礼，肯定不会得逞……”

董启妍佯装作呕，又复莞尔：“看来心情确实缓了许多。”

“你说的对，人是群居动物演化来的。要懂得沟通，放松，放纵。不就这点事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