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勋把西路军的功劳簿合上后久久没有说话,他在急剧地思考着他自己的后路。
陪同接见西路军镇西将军和前锋官李光启的还有中路军的几个副将,这并不是镇西将军和李光启的官阶高,而是因为他们好奇西路军取得的战果。
“元帅。”离李承勋最近的一位副将见他有些失态,便小声的提醒道。
“嗯。”李承勋习惯地应了一声,才觉得自己现在元帅大帐的气氛有些怪异,李承勋明白过来。
“西路军镇西将军和前锋官李光启,你们一路劳顿也辛苦了,先回营帐休息吧,等本帅将所有将士的功劳整理后会如实上奏皇上的,你们就等着皇上的赐封吧。”李承勋想急速地把这西路军的两位将领打发走。因为现在李承勋看到这二人就会想到自己中路大军的无能。
镇西将军和前锋官李光启得到了代理元帅李承勋的当面承诺后,他二人喜滋滋地离开元帅大帐。
望着走出自己元帅大帐背影的镇西将军和李光启,李承勋一下子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现在的他全身是一点力量也没有。
副将们发现了李承勋的异样,有几人小声的议论着“元帅这是怎么了?”
有一个副将壮着胆子上前来问道:“元帅你是否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是否叫随军的郎中来诊治一番?”
李承勋看了那副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手中西路军的功劳簿递给那副将看。
那副将从李承勋手中接过西路军的功营簿,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另外几个副将这时也凑了过来,看过之后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惊讶。
这时的李承勋看到几个副将这番的表情,心中也稍微的平衡了一点,他才缓过气来说:“如此战果报到皇上那里,我中路军还有什么脸面啦。”李承勋叹着气说。
对于这样的情况,这些副将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以往他们处理这样的办法就是杀一些百姓取下他们的耳朵冒充战功,只是现在整个河套地区不见一个人影,难道把自己的兵士杀了来充冒战功?这肯定是行不通的,战亡兵士的比例太大也是罪过。
“众位副将,你们可有什么办法?”李承勋在几位副将看过西路军的功劳簿后问道。
现在周围百里不见人烟,老的办法是行不通了,几个副将面对李承勋的询问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暂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承勋见一愁不展的几位副将,本还想出言责骂几句,最后想到这个时候不能引起内讧,也就着罢。
中路大军与西路大军胜利在河套地区会师后,大明朝此次的北征已算胜利结束了。
李承勋却迟迟不下令班师返回。不是李承勋对这河套地区多么留念不舍,而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面向嘉靖帝时如何报功。
这一天元帅帐前点卯后,一副将问道:“元帅,我大明为何还不班师回朝?”
李承勋面对这副将的疑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是无奈又厌烦地瞪了这副将一眼。大军只要没有拨营回师,那后续的粮草都还要源源不断地往这里送。一天这么多的兵马消耗也是很可观的一个数子。
问这话的那副将也正是管理粮草的,他主要是担心现在大军驻扎在河套深处,若是碰上暴雨阻隔,粮草不能及时送到,那受军法处置的就是他了。
李承勋一直来都是在主观的逃避这个问题,现在被副将主动地提出来,他是再也躲避不了的了,“待明天举行庆功宴后,两路大军就按原来路线各自返回。”李承勋只得无奈地下达了班师回朝的军令。
这个庆功宴原本是可开可不开的,李承勋之所以下令全军将士举办庆功宴,也是拖一天算一天的想法。
庆功宴的帅令传下来,最高兴的就是那些低级的兵士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放开肚皮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要班师回朝了,又是元帅下令全军举行庆功宴,负责粮秣的官员也是把所有的存货都发放出去,这样既讨了将士们的欢心,又为回撤时减轻了负重。
北征大军的庆功宴也是等级森严的,百夫长、千夫长以上的官员他们是不可能与兵士们在一起吃喝,他们自然都是聚在一起的,这样也就打散了中路大军和西路大军的界限。
军士们在一起吃喝,除了谈对家乡的思念之外那谈得最多的自然就是自北征一来自己所在队伍的经历了。
“他妈的,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把那鞑靼人追得象狗一样的逃窜。”在千夫长的宴桌上西路中的一个千夫长豪情满怀地喝完一碗酒后大声地说着。
在这酒桌上中路军的官员们是尽量地回避着这样的话题,现在见这西路军的军官主动的挑起来,他们也不好斥责,坐得近的两个军官而且还只能是一脸尴尬地回应着“是,是。”
话题挑起来后在坐的西路军军官一个个都似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即使是城府深的军官也是放弃了遮掩,不再顾及中路军的脸面,而是红光满面的痛快地邀酒对饮。
终于有中路军的千夫长看不下去了,在喝过一碗闷酒后,不快地说道:“以往鞑靼人袭扰边境时,也没有见你们边防处所军这般的勇猛,这次能这般自然也是借了我中路大军的雄威的,否则鞑靼人焉会放弃抵抗而是一味的逃窜?”
酒壮怂人胆。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个西路军的千夫长听中路军的人这样说,就有些不服气了,“说什么呀,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是在我们前锋营进攻前鞑靼人的营盘遭到过严重的攻击,他们已失去了抵抗的信心,根本就不是怕了你们中路军的威名,再说那时你们中路军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酒桌上也不乏一些聪明之人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这是说者无意却听者有心。而这个中路军的千夫长又恰恰是中路军一个副将的心腹,他对于北征兵马大元帅这数日来的心事甚是明了。
“你们西路军的前锋营不是冲在最前卫吗?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在你们的前面袭击鞑靼人的兵营?”这个中路军的千夫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问着。
原本西路军的一些军官还担心说这话题会引起中路军人的不快,现在见这个中路军的千夫长这样问,到是回答得更积极了,“他说的是真的,虽说我们前锋营是行走在最前面,可我们在袭击鞑靼人的营盘时,那里真的发现过一场激烈的战斗,鞑靼人的战马折损掉了三分之一还多。”
谁都知道在草原上作战,丢失了战马等于就是丧失了一多半的战斗力,这仗不败才怪。
“那你们可知这是何人所为?”现在所有的中路军千夫长都竖起了耳朵来听。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西路军所取得的战功可就有水份了,那中路军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了。
西路军的人见中路军的千夫长们都表现出这样急不可待的样子,终于有人醒悟过来了,开始出来打断了这个话题,“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说这些话题。”
中路军的千夫长们有些不甘心,但后来不管他们再怎么套话,那西路军的千夫长们就是闭口不再谈这事了。后来这一桌的酒宴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闷了,一部分的人尽量地在遮掩,一部分的人心有疑问和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