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所有东西都很整齐，水壶和手帕还有垃圾桶，就像是被清洁工换成了全新的一样，就连睡过的床都平整的铺着，床柜边的花瓶里残留着隐隐的香味，似乎刚才还有束鲜艳的花朵插在其中。

“余老爷子和余明没在吗？”推开门后，赵叶枫发现整个房间就只有余父，他烦恼的盯着手机店里花一百多块钱就能买来的小灵通屏幕，似乎想要给谁打个电话。

“哦，我说谁呢，余明搀扶着余老爷子下楼散步去了……对了，娃子，你帮我弄弄这个机器，我一农人，搞不懂这个城里人弄的玩意。”余父把小灵通递给了赵叶枫，手机是余明的姐姐余莉给买的，说是为了能随时打个电话报平安，也好常常问家里缺什么。

散步？听到这句话赵叶枫心里可谓是一惊，原来自己所担心的余老爷子和余明，都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

“打电话给余明的姐姐？”赵叶枫接过了余父手里的小灵通，或许是因为长期务农的关系，手机上附着这一些灰土，标注数字的号码所用的漆，都快被磨来看不见一点痕迹了。

余父没出声但点了点头，他有件高兴事要立马告诉女儿，这件事赵叶枫也是刚刚知道的，他要告诉她不需要乱费钱，把余老爷子从县城医院转到昆明总医院。

女儿和父亲的谈话，赵叶枫对这不敢兴趣，接通电话后，他默默的开门退出了房间，想着余明扶着余老爷子下楼后，他没多想一刻便快步下了楼梯。

楼梯是传统的拐角楼梯，赵叶枫还没下完整个梯子，便发现有个人蹲在楼梯拐角处抽烟，路过的病患大都快速通过了他的身边，除了会抽的没人能受得了那股香烟味。

想着快速走过去的赵叶枫，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娃子，你终于醒了。”赵叶枫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人自己老熟了正是余三叔的嗓音！

对于这趟上山烧纸人记忆，除奇怪遭遇外赵叶枫记得最深刻的，就是一路上时不时看自己的余三叔，他永远忘不了余三叔看他就像是干了什么一样的眼神。

作为一个常常吸烟的平民，这玩意不像那些既要钱更要命的酒，所以比起酒瘾余三叔更早沾上烟瘾。虽然仍在不停的吸烟，可余三叔脸上那种丧气早已不见了踪影，说是为了要去吸烟而吸烟也不为过。

很快，赵叶枫从余三叔那得知了，他昏睡过去之后所发生的事。

今早早些时候，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瞬间生出一团团黑色的烟雾，那产生烟雾的东西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余明燃烧纸人后所留下的，来不及处理的火种。

不过，有些事说来也甚为怪异。

五菱面包车刚开出没几百米左右，刚还好好的山头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朵遮挡住了黑烟雾，空气当中的不断加重的水分，似乎有下雨前的征兆。

“要下雨了？”拉着三人在路上狂奔的余三叔突然发现，车轮下的水泥路面渐渐变黑了起来，立马放慢车速抬起了头。

一滴，两滴，三滴……从天空上飘落的雨水越来越多，到最后像是被人打翻的水盆，不断有大雨倾泻而下。

这来势汹汹的大雨没有固定方向，随意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雨中长期行驶在烂泥路上的面包车，车壳如脱胎换骨般焕发出崭新的光彩。

“神仙相助，神仙相助！”

面对还在中排躺倒着不知死活的余明，余三叔不论心里还是面部表情，都是一副大喜的模样，只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水，完全可以把山里的大火浇灭！

高兴之余，余三叔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想起了平日里拜过的神仙后，便脱口大声叫喊起来，这一幕搞得同样也高兴下大雨的上官雨馨一惊一乍。

“余三叔，你小声一点嘛，余明哥哥现在还昏迷着了，赵叶枫哥哥，看，下雨了！”上官雨馨一边说着一边扭过了自己的头，她最喜欢下雨天那种宁静的滴水声，看见顺流而下的雨水，心里不免也是十分欣喜，这不仅可以灭掉大火，还可以让自己的心灵平静下来。

不过，接下来突发的事，却令上官雨馨和余三叔同时傻了眼。

在中排陪着余明坐着的赵叶枫，全身瘫软的靠在了人造皮革靠背上，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紧闭着的眼睛像是要逃离光明，微皱起的眉头像是要诉说内心的焦急，惨白的脸上不见一点红润。

“哥哥！哥哥！”见到赵叶枫这种状态，上官雨馨紧张的叫着赵叶枫，同时伸出右手试图推动他，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手怎么也碰不到赵叶枫。

差点开心的哼唱起了山歌的余三叔，见上官雨馨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不免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中排。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和余明一样，赵叶枫也不知死活的昏迷在了车里。

“这……这……这……”语无伦次的余三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紧握着手中的方向盘，就连哼唱的歌曲也记不住是什么词，一股脑只想着往前冲。

停下了吸烟，余三叔抖了抖手中的烟灰后继续说道：“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跟着我们的的女娃子哭了一路。”对于赵叶枫是上官雨馨哥哥这件事，初听时的余三叔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还是毫无保留的讲给了赵叶枫听“那女娃子是你妹妹吧？在车里那会她一个劲‘哥哥，哥哥’的叫着，那份情感丝毫不亚于对家人的情感，你娃子现在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是铁定不相信的。”

看着辛苦藏起来的身份被余三叔戳穿，经历了这多大起大落后，赵叶枫也没想继续隐藏下去了，自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余三叔的说法，并道：“不是故意藏身份，毕竟一个姓赵一个姓上官，跟谁都不好解释，就这么隐瞒了关系。”

对于为何一个姓赵，一个姓上官，余三叔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使劲抽了口香烟示意自己知道了。

同余三叔站在走廊里聊了半天，赵叶枫也算对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了个大概了解，其中，余三叔讲到下大雨那段时，赵叶枫也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叶枫问道：“对了，三叔，你有没有看到上官雨馨？”要不是余三叔讲起了妹妹上官雨馨，赵叶枫此刻注意力还在余明和余老爷子的身上。

余三叔回道：“这个倒没注意，不过应该就在医院里，不用担心遇到什么危险，你去找找看，应该能找到。”把最后一口香烟吸完以后，余三叔把烟蒂扔进旁边脏兮兮的垃圾桶里，拍了下赵叶枫的肩膀后，绕过几个下楼的病患往楼上走去了。

来到医院一楼大厅，三河坝镇这个不大的乡级地，在这既不是星期六又不是星期天那种悠闲日子里，聚集着很多来此看病的人，他们大多拿着装药袋子和单子打转，不说门内就连门外的公共椅子上也都坐满了人。

日期：2019-09-28 1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