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有制冷气的候车大厅,在站台上等着火车进站的人,就像是被放在大蒸笼箱里一样,大部分人实在坚持不了,只能围坐在保护植被搭建起来的土墙上,不过脱离了遮阳的阴影,还是没好到哪去。
“我去,火车怎么还没来?这鬼天气,一会晴,一会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大自然对人类无情的惩罚吗?”余明喝着刚买来的冷冻矿泉水,一边喝着一边还不忘思考人类的生存环境。
这不说还好,一说曹操,曹操立马就到。
几声火车的鸣笛声,从远处而来划破了天际,人们欢呼雀跃着,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就像沙漠里的人,看到了可以喝水的绿洲,仿佛一切的等待,在这刻无论如何都值了。
拥挤、嘈杂、混乱等,是赵叶枫上火车之后的唯一感受,他也辛亏余明买到了三张坐票,要不然这几天的火车之旅,会让他站得是异常难受,然而想起上次经历,赵叶枫再次拿出票看了眼,之后十分确定及肯定的放松了口气。
三人随后艰难的穿过人群,来到了8号车厢。
“8号车厢822,这次我们三个坐一排,赵叶枫坐中间,我坐靠外那张,上官则坐在靠窗那边。”余明再次重复着手中的坐票号,确认就是脚下这张长椅后,啥也没管,一股脑便把自己的东西全丢在了,火车货架可以放行李的地方。
等人们上完后,火车在停止了几分钟缓缓开动了起来,上官雨馨和余明则趁此机会补起觉来,而赵叶枫则随着火车的行驶轨迹,默默欣赏起沿途风景。
不论在候车大厅还是在火车上,自然都是有冷气循环的,可始终抵挡不了太过多的人,一股股闷热气让火车上的人们睡意渐浓,随着时间的迈步人们三三两两睡了起来,无论哪节车箱都充斥着人们酣睡的声音。
看着一整车几乎都快要睡下去的人,赵叶枫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并不想把别人给吵醒。
“看样子,是时候面对自己了。”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赵叶枫轻声说了一句。
这次回去,是选择回到平常的那个自己?还是回到那个迷一般的自己?赵叶枫并不知道,也不想要去面对,然而,他再也找不到任何逃避的理由了,这次滇之行对于赵叶枫来说,已经算是留给他的最后时间了。
从来到滇的第一天起,过往的一切似乎在赵叶枫脑海里重现着,而泪水也开始在他眼里打转,回想起别人父亲的话语,自己也多么想拥抱一下自己的父母。
“那边那位小哥,你好像很苦恼啊?”
一个口音里带有沧桑的男音,从赵叶枫侧边的座位上响起,赵叶枫连忙抬起头去看,又在心里猛的回想自己刚才是什么表情,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别人给看到?
赵叶枫连忙回到:“哈哈,最近有点麻烦事,可能脸上是难看了一点。”在四周的都是鼻鼾的情况下竟还有人没睡?这是赵叶枫怎么都没料到的,原本想轻声哭出来缓解一下压力的他,瞬间就把眼泪硬生生塞了回去。
“我看得出来,小哥你是有些解不开的心事吧?关于家人方面的。”
赵叶枫愣了一下,这人是什么来头?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么快就被他给猜到了,或许,他也只是靠蒙的?
火车过道的另一头,紧挨着赵叶枫他们座位的另一边,赵叶枫总算是见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个子大约一米六左右,正方形脸上写满了倦怠,眼珠泛白的地方有些暗黄,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样子。
再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嘴边一撮脏乱的胡须,朴素无华的脸上满是黑乎乎的细灰,身着长裤短袖衬衫也让人觉得甚为稀奇古怪,当真像是刚从煤炭矿里出来的一样。
虽然对男子的话十分感兴趣,可糟糕的外表和面相却让赵叶枫对他无感,他心想拥有这类外表的人要不就是骗子,要不就是从哪儿上车准备开始偷窃的惯犯。
“又被人给误会了,你说我,怎么就是学会不了穿讲究一点了?”男子边摇着头边笑了笑似说道,随即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也罢,那我就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一张小小的名片递到了赵叶枫的面前。
赵叶枫感到好笑,说他是个骗子,但什么时候骗人还要学着自带工具了?好奇最终还是战胜了无感,他一把接过男子手中的名片,仔细盯着上面每一行小小的文字,而待他终于看完名片时,自认为不去考古都可惜了自己。
那如芝麻大小一般的汉字,被密密麻麻的书写在一张厚重的纸板上。纸板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箱子上趴下来的,就连文字的一笔一划都描是的歪歪扭扭。
“你这名片确定不是找小孩定做的?”赵叶枫实在不敢相信,这年头骗子的骗人伎俩,都这么黔驴技穷了?硬要装作是干大事的人,那这张名片不就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年轻了,小哥,何不善于用你的眼去看看这世界?”男子轻声笑了几声,等赵叶枫又看了遍后,伸手就将名片夺了过去,来回仔细翻看了遍,确认有没有破损后,小心翼翼的将名片又放了回去。
善于用自己的眼去看这个世界?这是啥意思?目前为止,这是赵叶枫在火车站遭遇到的第三个怪人了,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后,有所警惕的他自然不敢轻易贸然说什么。
既然对方提到了眼睛,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表个态的赵叶枫,再度看起了名片上的扭曲的字体。这一次他没有像上一次走马观花似的看,而是强忍着眼的酸疼一行行的读了起来。直到读完后对方把东西收了回去,赵叶枫这才知道了对方的来历以及工作。
赵叶枫依旧保持怀疑,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当真的开着一家孤儿院?”名片上清楚的写着,对面这人姓杨,杨万,经营一家中型的孤儿院,同时还干有临时工一类的活。
“我姓杨,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叫我杨院长,小哥,你也叫我杨院长就好,”男子开口自我介绍到,“就如名片上所说,我这人不才,但特别喜欢奉献爱心,开孤儿院则纯属偶然,不过现在看来,如果这孤儿院不开,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赵叶枫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和一群孤儿的院长打上了交道,可当他再次想起自己也是个孤儿时,那份同孤儿院孩子们一样没有亲情关爱的内心,瞬间面临崩溃的边缘,差点就向杨院长倾诉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能抛弃一切时,却又像是被人在心窝子里捅了刀,凝固起来的血液从刀刃顺势流下,新鲜的血液重新灌入心脏。总是一副什么都可以放弃的模样,却又什么都不想轻而易举的丢掉。
赵叶枫顿时觉得自己十分之可笑。
冷静下来后赵叶枫旋即问道:“杨院长,你能说说刚才你一猜就准的原因吗?”不清楚这点他怎么也没办法甘心,要是来个人随便就能摸清自己,那以后还怎么出自家的哪道大铁门?
日期:2019-10-02 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