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深吸了几口气,平静的说道“二毛啊,你撑着点,跟周道英一起去趟塘沽,告诉肖乐天,他前三点条件朝廷都答应了,至于他说的第三点朝廷只能答应一半……塘沽的绿营驻军不能撤走,必须维持现状……”
“不过塘沽城内的治安权,我可以分给洋行护卫一半,让同知衙门和商人们一起商量一个条陈,以后塘沽商圈和工业特区的治安,就由他们共同负责了……”
朝廷到现在已经是妥协到底线了,绿营兵和同知衙门代表的是朝廷的体面,这是绝对不能撤销的,而所谓的共同管理这其实就是把最大的权力转让给了商人们,要知道肖乐天的铁血已经让整个塘沽官场、商场甚至都胆寒了,谁还敢跟他抢这个权力吗,
二毛知道这个条件肖乐天一定能答应,他重重的磕头应承道“奴才就算是粉
碎骨了,也要把这件差事办好了,”
内只剩下两名太后和小皇帝三人后,同治帝不甘心的说道“这就不打了吗,朝廷不就是认输了吗,”
“皇儿啊,这可不是认输,这只是妥协,用妥协给朝廷换时间罢了……你可知曾国藩为什么敢进京,还不是因为肖乐天的这些手段搅乱了人心,自古野心家无不是趁势而起,这个势是什么,势就是人心的变化……”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不能懂太多的道理,要是每一个百姓都能议政论政了,那天下不就大乱了吗,”
“远的就不说了,五年前英法蛮夷入北京之后,国破山河碎万不得已朝廷和列强签订了条约,最终换來洋人退兵而且承诺支持朝廷共同剿灭长毛,儿啊你要晓得,是国朝用无数真金白银的利益才换來的这场胜利……”
“如果那时候有一份这样的报纸在民间喋喋不休,如果让贩夫走卒都知晓了朝廷的合约,民
汹涌下这合约可就签不成了,到时候咱们国朝还能有几年的寿命呢,”
至此同治帝算是彻底明白了政治是怎么一回事,这跟做黑心买卖沒什么区别啊,成功的商人就是用别人的利益做成自己的事
小皇帝抬头仰望东面的天空,他的心神已经飘到了遥远的塘沽,他在内心不停的疑问“肖乐天啊,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黑心商人呢,借势而起,拿着别人的利益做自己的买卖,不不不,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你的书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虽然朕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你跟别人一定不一样……”
皇帝毕竟只有十岁,他拥有儿童特有的敏锐感悟力,他能听懂肖乐天的内心,那一颗赤子之心,
222 火烧连营
古代战争由于通信技术的落后往往会出现很多的意外,地理上的距离越远意外产生的概率也就会越高,虽然信鸽技术已经伴随了人类上千年但是这种技术并不是完美的,鸽子偶尔出个意外也是很正常的。
就比如说朝廷派周道英、二毛紧急和肖乐天谈判的
报,居然没有传到肖乐天的手中,天知道那只鸽子是抽风了、迷路了还是被那个猎户给
下来了,反正肖乐天知道了曾国藩北上的消息后,他就决定破釜沉舟大干一场。
天津城外,八旗大营,所有士兵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明天一早精选的一万虎贲就要向东杀去,包围塘沽港血洗乐天洋行。
自古打仗就是烧钱,这一点在晚清时期表现的尤为明显,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平
里养兵的时候你只要一天三顿粗茶淡饭也就能糊弄过去了,但是在战时可没那么简单,想让兵大爷们卖命不用银子激励可不行。
鸡鸭鱼
、豆腐鸡蛋、整车的白米白面,还有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赏赐的银子,都要提前准备齐全了。士兵冲锋要记赏、挂彩了也要记赏、传令兵几十里上百里路的来回跑更要记赏。
记赏还不算完,有时候战斗打到激烈之时,记赏都不行,你得亲自把银子抬到当兵的面前,亲手分到兵大爷的手里,那时候才能激励士气呢。要是没有银子就想让别人卖命,轻则一哄而散,重则临阵倒戈趁乱宰几个军官也是有可能的。
天津八旗都统梅勒这段时间净忙活银子的事
了,天津卫的官库已经快让他给搬空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要是不抓住了,他可就白当这个官了。
“姥姥的,想让弟兄们卖命,没银子可不行,谁也甭提贼匪多少这个事儿,反正塘沽绿营算是彻底被打趴下了,这可是不弱于洋人的悍匪啊,不多带点兵能行?不多准备点银子能成?”梅勒现在喝的眼神都迷离了,跟他围坐在一起的正是手下几名得力的心腹。
“大人说的是,天底下就没有动兵不给钱的道理,这些年光看曾剃头他们发财了,咱们正经满人却靠边站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找补回来……”
“没错……让那些文官跟兵部扯皮去,那些帐花子们动动笔就赚钱,咱们这可是提着头的买卖啊……干了,满上……”
一桌人舌头都短了,喜气洋洋的满眼都是银子的光芒,在他们的心目中,就算肖乐天战斗力再高,洋枪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二百人罢了,一万多八旗健儿摆开军阵如泰山压顶一样的硬推过去,就没有一丁点输的道理。
梅勒喝的满头大汗,他敞开怀散散
气嘴里嚷嚷道“那个谁谁谁……派人去营地里面看看去,虽说今天爷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但是明天还要出征呢,谁都不许喝多了……”
说到这里梅勒眼睛溜到旁边桌上的木托盘,那里面满满的全是鹰洋,都是从官库里提出来的洋钱。梅勒伸手抓了一枚轻轻一吹,耳边顿时响起银币特有的嗡嗡声。
“好玩意啊,人家洋人的玩意就是好,钱币都铸出花来了,再看看咱们大清的银锭子又沉又笨重的,怎么不学学人家洋人?”
“嗨……您老还不明白那些汉人龌龊官的心思?要是都改成这种洋钱了,他们上那里去赚火耗?这还多亏了雍正爷呢,要不是他老人家搞火耗归公,这帮文官更得发死了……”
“就是就是,我听我家太爷说过,当年九龙夺嫡的时候,八阿哥暗中搞小朝廷,不老少的官全都向八爷效忠了,那时候八爷党一年光火耗敛财就不下百万两……”
聊着聊着梅勒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哎?我说哥几个啊……这次从天津官库里调银子为什么有这么多洋人的银币啊?我估摸着至少五成了,难道现在满天津都用洋钱交税了?”
几名弟兄一琢磨还真是,借调军饷的时候确实看见官库里面一半多都是这种洋钱,官仓里都有这么多了,可想而知民间又得有多少了。
“大人您管这个干嘛?这是文官们
心的事
,咱们喝酒,接着喝酒……”
夜色越来越深了,军营里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梅勒他们这些高层军官其余的官兵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就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之时,大营外的枯草突然动了一下,一个
披稻草伪装衣的人影偷偷的靠近了军营。
人影越来越多,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一样从四面八方接近了大营,木质栅栏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的脚步,轻飘飘的如同鹞子一样翻入军营。
看守营门的士兵缩着手无聊的望着黑夜,突然从他
后一只黑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锋利的匕首从肋下刺入并狠狠的搅动,倒霉的士兵腿一抽搐立刻魂归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