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战争中的不对称性你们有没有想到？难道鬼子六真的就会按照你们的布置去打吗？跳出战场之外的东西你们算过没有？”

“不不不，打仗是精密的科学，不是玄学！我们要依托手上有的情报进行分析，而不是依托幻想而去分析，如果幻想出来的变化都计算进去的话，那么这变量是无法计算的！”

“哦，老天！英国人就教了你们这些吗？变量不计算，你们海军打仗不预测台风、洋流等等方向的变量吗？”

“从古至今，优秀的军事家都是要推演分析，猜测的，如果都靠情报打仗，那不全都是纸上谈兵了吗？”

严复等人插着腰也不喝酒了，指着地图反驳道“战争可以有猜测，但不能是无限量的猜测！我们当然知道元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创造了很多的奇迹，他好像冥冥中能够预测未来一样……”

“可是别人有这个能力吗？这个能力是否每次都能成功，都能持久呢？这你们都无法保证的！”

“德国人搞了一个总参谋部制度，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要用来计算这种战争中的变量，这些参谋团和平时期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猜测很多假象敌，或者是很多特殊情况……并根据这种情况进行备案推演！”

“但是一切都得有个度，不能无限制的猜想下去！人脑是有极限的，就算有参谋团存在也是有人数极限的！”

“哈哈……多算胜寡算，敌人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照本宣科，鬼子六阴险多谋，他涿州之战就是靠的战场外的变量所取胜，难道你们现在就不算吗？”

“那你来推演，你是鬼子六你准备怎么办？”邓世昌手指着永定河方向反问道。

庞朝云一撸袖子“变量多了去了，居庸关、古北口，密云昌平这边直接通向蒙古……你们谁能保证蒙古八旗里面没有叛逆？”

“怎么可能！”严复把酒杯直接堵在了京师西北的地图上“朝廷上众所周知，自从先帝驾崩之后，蒙古王宫的安抚都是东太后在做，蒙古诸部的官员任免连西太后都插不进手去！”

“当年两宫决裂的时候，就算肖乐天援兵不入京，等几天蒙古诸部的骑兵也要入京来保护东太后的！”

“朝廷知道满蒙联合这个根本，东太后是打死不放这个权利的！陛下亲政之后，蒙古诸部也频频入京和陛下见面！”

“现在你质疑蒙古诸部的忠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别忘了珲春将军的数万骑兵眼下就在古北口外向京师而来，蒙古诸部难道看不到关外铁骑吗？”

江烈皱着眉看着地图“珲春的骑兵能堵住古北口，居庸关外谁来抵挡？宣化府的张家口驻军跟鬼子六是否有暗中的联系？你拿什么来保证？”

“哦！这个我倒是能说一句……”众人正在兵棋推演之时，戈登突然开口了。

“据我所知，在京师北方还有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可以拱卫京师，大家好像都把他给漏掉了！”

“总理大臣富庆您们都忘了吗？据我英国情报反应，承德府此刻谁说话都不好使，只有富庆大人的话最管用！”

“呵呵……邮驿已经成军了，那是万岁爷亲口封的，但是这支部队真的是现在刚筹建的吗？”

嘶……在场的人看着戈登真跟看见鬼一样，这外国大鼻子居然挖的这么深？

没人敢接这个话茬，邓世昌这批人不知道朝廷水深水浅，岂敢妄言？而江烈等人又不可能对元首的舅爷说三道四啊！这个争论在这也就停下了。

他们暂停了，董海川、郭云深、霍恩弟这些江湖好汉可傻眼了，今天听见的每一句话都是他们从来不敢奢望的层次，那都高到天上去了。

盘根错节的朝廷复杂势力，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就是云端上的事情，隔着云雾谁也看不见！

想象中的已经很可怕了，但是今天窥探到一点点天机，他们可就更惊恐万分，天不怕地不怕鬼神都不怕的武林大豪，此刻手心里全都是汗。

A计划推演不下去了，因为谁都不想深聊富庆大人的事情，毕竟这里面还涉及到了皇家桃色丑闻，那就更不能说了。

既然如此就开始推演B计划，江烈大胆设想让鬼子六叛军通过运河水系，乘船快速偷袭通州！

一说到水上用兵，邓世昌他们可就是内行了，纷纷摇头笑道“你们这是自己在否定自己吗？陛下亲政的时候，元首送了三艘内河炮艇，专门巡逻大运河……”

“你们华族自己产的炮艇，性能难道自己不知道？纯钢铁炮舰，鬼子六手中的八八炮根本奈何不了战舰的结构，除了杀伤一点水兵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江烈他们还真是妥妥的陆军出身，对海军的底细不太熟悉，浑然忘记了元首的礼物，三人笑着打了个哈哈“嗯……这倒是我们疏忽了，看来这个变量应该算你们的优势！”

“对啊！炮艇就是朝廷的优势，此刻叛军进攻永定河防线，朝廷随时都可以派遣炮艇逆流而上，沿着永定河开炮轰炸叛军！”

嗯？话说道这里，在场的红蓝推演方都愣了一下，刚刚一个谁都没想到点突然灵光一现！

都没有说话，却相互都看着对方，戈登眼睛死死盯着地图头也不抬“嗯……这是一个变量，一个非常大的变量……”

“永定河过卢沟桥之后一路向西南，就在天津城外和海河、大运河汇通在一起，渤海湾入海……这三条水系是想通的啊！”

“庄主……我问您，这朝廷的内河炮舰，平日里可有巡逻和训练？”戈登问项朗。

项朗一愣“这……这我还真没有注意过？霍元甲，你家跑的是运河脚行的生意，你应该最清楚啊！”

霍元甲一直都在倾听，今天的对话都给他听傻了，项朗叫了他好半天才醒过闷来“啊？对……对的，我们经常能看见……”

“三艘炮舰，都是钢铁做的，烧的是白煤，挂的是朝廷的三角龙旗……经常在海河、运河里巡逻，挺客气的不像其他的哨船，就知道勒索我们船家的银子……”

戈登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去过永定河训练，永定河水量非常大，过炮舰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只要朝廷需要，万岁爷随时都可以派出这三艘战舰，支援永定河防线……”

“说不定，这三艘战舰此刻正在永定河上航行呢！”

戈登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晚清时候并没有什么大大小小的水库储存水量，而且那时候华北平原降雨量也很充足。

永定河一直都是一条大河，您自己看卢沟桥的长度就知道了，二百多米可想而知丰水期这河水得有多宽。

华族产的小型炮艇，就是为内河设计的，跑这样的水域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三艘炮艇出现在永定河上，那就是三艘大不沉的炮台，战舰主炮威力可比野战炮要大的多了。

“我们都能推演出来的变量，鬼子六能推演不出来吗？那么他既然推演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在今天下午猛攻永定河呢？”

戈登幽幽的说道“天上有飞艇部队，河面上有炮艇巡逻，河对面还有李拓修的大量永固工事……他莫不是要找死！”

日期：2021-08-05 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