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领着杨老汉和阴阳等一行人来到孙大炮家,敲了半天的门都不开,几个人就把门踹开了。屋里阴森森的,炕上盘腿坐着个人,赫然正是孙大炮。他旁边摆放着一个大包袱,看来孙大炮是准备跑路了。
孙大炮的眼膜早已浑浊不堪,看来已经是死了多时了。可人群中有眼尖的伙计却看出了异样的端倪。这死人的鼻孔里还有黑血,嘴角还挂着肉沫子,自脖子以下都是紫红色的抓痕。于是一群人颤颤巍巍地将孙大炮的上衣扒开了,拉开了贴身穿的白洋布坎肩后,所有人都惊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孙大炮干瘪的肚皮被人给豁开了,里面的肠子肚子都没有了,却躺着一个紫皮的婴儿。这婴儿蜷着腿,还保留着吮吸大拇指的姿势。
阴阳小心地将婴儿从孙大炮的肚子里移了出来,用大红布包了起来。
再次下葬是七天以后了,杨老汉还请了众多的和尚道士做法事。杨老太太在坟前哭得昏过去了好几次。就在重新安葬的坟前,阴阳取出了那个大红布包着的婴儿放入了火堆里,隐隐地好像有婴儿的哭声从火堆里传了出来。这小小的生命还未出世就沦为鬼怪,它何尝能不怨不恨!
自此,杨家再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倒是这杨老汉后来又得了一子。老来得子,自然心中快活。最终,这一对老两口都活到了寿终正寝的年龄。
下半夜下班后,梅长生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步履匆匆地往家赶。当他走至一个丁字路口时,看到路边醉卧着一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白白胖胖的男子。
“喂,醒醒。”他上前弯下身子,用手了推男子。
“哼,有本事,和我再干一杯!”男人嘴里嘟囔着,侧翻了一下身子,又打起了响鼾。
看来醉得不轻。梅长生皱了下眉头,把手伸进裤兜,准备掏出手机,给110打个求助电话。可就在手触到手机的刹那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把手拿了出来。因为,他瞥见一个鼓囊囊的黑色真皮钱夹,从男子的西装贴身口袋,掉了出来。这里面肯定装有不少钱,梅长生的心怦怦直跳。
他朝四周张望了一遍,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关了门,街道没有一个行人,唯有路边的灯,还强打精神,在斜风细雨中,半睁半闭着眼。
机会难得呀!梅长生心里一阵窃喜。
“喂,醒醒。”动手前,他还有点不放心,又推了男子一把,见男子毫无反应,他迅速从男子身旁捡起地上的钱夹,就在他准备打开钱夹,想看看里面有多少钞票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他慌忙把钱夹揣进怀里,站起了身。
“喂,先生请留步!”梅长生刚走了没几步,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扭头一看,是一位脸色苍白,瘦得像竹竿的老头。
“什么事?”梅长生问。
“年轻人,你刚才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老头双眼死盯着梅长生的长脸,语调深沉地说。他的那双眼睛,像黑夜中狼的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看得梅长生的心里直发憷。
“我,我什么也没做!‘,梅长生由于底气不足心里发虚,说话有点结巴。
”那,我家主人的钱包怎么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梅长生语气强硬地说。因为他确信刚才动手时,谁也没看到,老头这是诈他。
”如果你拿了,现在交给我,这事到此为止,否则你会后悔的!“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先是脸若冰霜,像法庭上法官宣判囚犯死刑,接着360度大转弯,满脸堆笑,说,”当然如果你确实没拿,请原谅我的莽撞。“
果然是使诈。梅长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长嘘一口气,神气地对老头说了一句:”这么大年纪了,说话没个分寸!“然后,昂首阔步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哈哈:我找到替死鬼了,马上可以投胎转世做人了!“醉卧路边的白胖子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跑至老头跟前,高兴地说。
”唉,自作孽不可活!“老头目送着渐渐消失在雨雾中的梅长生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
”你为什么要帮他?“看到老头不开心的样子,胖子不解地问。
”唉,他爷爷有恩于我呀!“老头长叹一声,然后就消失在烟雨的夜色中。
第二天,小城的市民在早报上,读到这样一条新闻:昨夜在城北黄河路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名叫梅长生的男子,当场死于车祸。然而蹊跷的是,他兜里的黑色皮夹里装满了冥币,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皮夹里还有一张叫刘放的身份证,刘放是本城的—名房产开发商,三个月前死于一场车祸!
当然这张身份证也很特别,它是一张绿底红字,盖着”阴曹地府“印章的椭圆形纸片。
天黑时分。幺二三又输了个精光,骂骂咧咧地走出红缘浴池,拐向“一口闷”小酒店。
每到月底发奖金,幺二三都会被宋光乾圈拢来,玩上一天,通常情况,幺二三玩十次,输十回。这并非他裤裆里长痞子,永远点背,而是他不敢赢。要知道,宋光乾可是蓝天集团宋老总的公子!幺二三就在这家公司上班,赢宋大公子的钱,不等于砸自己的饭碗吗!
赌场失意,可不能亏了肚子。幺二三一头扎进小酒店,扯开嗓子喊:“老板,有雅座没?来两个小菜,上半打啤酒。”
“哟,这不炮爷吗?”“一口闷”的老板和幺二三相熟,知道他只要上赌桌,任务就是给宋大公子点炮,一点一个准,因而送了他一个不雅的绰号:炮爷。
半打啤酒下肚,幺二三顿时觉得头大。老板赶来结账,幺二三操着发硬的舌头,说:“没钱!要么你打我一通,要么记账。”
“臭无赖,记着下回一起还。”老板没辙,只得放行。
幺二三摇摇晃晃地走出“一口闷”,抄近道回家。这条道虽近,但要经过一片菜地,不怎么好走。更倒霉的是,大颗大颗的雨点又“噼里啪噼”地砸了下来。
奶奶的,在红缘输钱,在酒店丢脸,连老天都难为我,我幺二三活得可真憋气!幺二三满嘴酒气地骂着。骂声还没落地,一个黑影突兀地拦住了去路!
“你谁啊?拦我干吗?”幺二三睁大醉眼看去,不由乐了,是个稻草人。幺二三拍拍稻草人的肩,含含糊糊地说:“哥们,你比我还憋气,动都不能动一下!”说着,幺二三居然脱下上衣披在了稻草人身上。这时,忽听一阵怪怪的声音:“哥们,谢谢你。你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第二天一早,幺二三忙开了。搬回来一大捆稻草,扎起了稻草人来。
三下五除二,幺二三便扎好一个。他记得真切,昨夜,那个稻草人说,你脱下衣服帮我挡雨,我也该帮帮你。你做个稻草人,把你想做的事写在纸上,塞进它的心里。不用多久,你就能达成愿望。
真的?你没说鬼话吧?当时,幺二三听到稻草人开口说话,不禁吓了一大跳。稻草人说:“鬼才说鬼话。我是稻草人,好歹也算人,说的自然是人话。”尽管稻草人说得很诚恳,可幺二三仍旧半信半疑。眼下,稻草人已经扎好了,那就先拿“一口闷”小酒店的老板试试,谁叫他不论人多人少,总喊自己炮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