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他作了一个梦,梦里青衣女子告诉他,让他于某天某日骑上快马,去到某处,那里有一个亭子,中午时,有一个卖唱女会被恶少欺辱,你带上人马前去相救,梦到这里就醒了。
话说公子有一日,处理好日常公务,正当小憩的时候,忽然想起青衣女子的话来,他掰指算了一下,原来是明天。他自嘲地拍了一下后脑勺,自语:“差点把这重要的事给忘了。”
“来人”,他忙招呼师爷进来,“这几天守住州府,我要出远门办点事情。”
师爷满口答应,一切等大人回来定夺。然后招呼小德子收拾行装,骑马上路了。
一路风餐露宿,不觉已是半夜时分。书僮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盏灯在晃动,心中一阵窃喜。心想总算碰到人了,要不,黑灯瞎火的,迷路也不足为奇。
书童安顿好马匹:“老爷,前面有灯光,肯定有人家,我们朝前走吧。”公子嗯了一声。两个人随便吃了一点烧饼,喝足了水,向前走去。
可是奇怪的是,走了老半天好像还是在原来的位置。而那灯光依然在不远处摇曳。书童小德子心里一阵阵发毛,他颤抖着下意识地靠近了公子,嗫嗫地说:“老爷,我害怕呢!”
“怕什么,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镇定点。”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像是从半空传过来的一个女子的声音,凄凄惨惨:“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冤枉!冤枉啊!”
小德子早吓得躲到公子的背后。接着,只见不远处飘来了那盏灯光。借着灯光,公子看到一个长发乱飞,满脸泥巴的女子立在眼前。公子心里惊恐万状,但他还是壮起胆,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我是河州刚上任的州官,你细细诉来,若是冤枉,我会为你伸张正义,若无冤屈,休来纠缠本官。”那女子听完,泪流满面,双膝跪地:“大人,小人死得好冤啊!”接着便声泪俱下说出她怎么死的经过。
原来她名叫青兰,是某镇人氏,家有双亲,家里虽穷,但一家人倒也和睦温馨,青兰自幼生得美丽,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
有一天,镇上有一富家之子打猎归来,他就是家藏万贯恶贯满盈的余家儿子余争。他路过青兰家,见青兰生得水灵,顿起歹意。忙命家丁们上前把她团团围住百般调戏。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因为这个恶少平时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青兰爹苦苦哀求恶少放过她,却被他一脚踢倒,嘴里恶狠狠地骂道:“找死呀!我看上你女儿是你的造化,你不知道感恩,还在这里百般阻挠!来人,给我拖开这老不死的。”
说完,他转过头来,淫笑地在青兰脸上摸了一把,“好水嫩的妞啊!”他不由得自言自语,接着把她强行抱进屋。不久,屋里传来恶少的一声惨叫,接着是青兰的尖叫声、挣扎声和呼救声。
时间好像静止了,上帝也闭起了眼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恶行终于结束。
恶少瞄了一眼绝望的青兰,抬起被青兰咬伤的手,狠狠向浑身是血的青兰唾了一口吐沬,狂笑着扬长离去。
青兰衣衫不整,被母亲用被子盖住,老人家老泪纵横,嘴里喃喃地自语:“我可怜的青兰,这下该如何是好?听说那恶少一家与县官勾搭串通一气,一个黄花闺女就白白给糟蹋了。”青兰爹更是一把心酸一把泪,一家人呜呜地大哭,甚是伤心。
“事到如今,还是找个人家嫁了吧!”青兰爹伤心地说。黄昏对分,青兰爹赶紧找了媒人过来。不料媒人鄙夷地说:“被人糟蹋过了,正经人家谁会要?可能村头的癞头不计较吧!”
说起这个癞头,他真名赖全。这个人自从娘胎下来就浑身长满癞子,多方医治也无见好转,而且越长越多,浑身都是,只是无痛无痒,但此人秉性还好,虽说家境不错,但浑身是癞,已年方三十了,谁家的姑娘都不敢嫁过来。
媒人灵机一动,说:“赖全家境非常富有,虽说生得丑,但人品还是可以的,你家青兰现在这个样子,有人肯要也算大幸了。”说完,她假装转身要走,被青兰爹拉住:“好吧,你上门提亲吧,唉!我苦命的青兰哟!”说完,命青兰妈帮青兰梳洗好,等待癞头家来提亲。
媒人正在癞头家为青兰说亲,癞头一听是青兰,喜出望外,口水差不多掉到地。他马上对媒婆说:“我不计较她的身子不干净,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她给娶回来。”其实他对青兰早垂涎三尺,无奈自己长成这个样子,谁同意嫁他呀。
他马上叫媒婆去青兰家提亲说今天就娶媳妇了。一阵张罗,一阵锣鼓喧天,迎亲队即刻开到了青兰家,此时青兰家传来一阵阵嚎哭声,原来青兰被恶少**后,觉得无脸见人,又听母亲说嫁给村头的赖全,一时羞辱难当,乘父母亲不注意,上吊自尽了。
赖全知道青兰离世一阵心灰意冷,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丑陋的样子,忽然下马,走进青兰的房间,看见已死去的青兰依然美丽,苍白的脸仍然姣美,赖全走过去,轻轻地抚了一下青兰的头发,痛惜地哭了一阵,猛地转过身,朝墙上撞去,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呆了,媒婆也手足无措,大声惊呼:“咋回事呀?我怎么回癞头家交待呀?”只听赖全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对媒婆说:“不关你事,我死后把我和青兰合葬在一块,也是我生前的一桩心愿。我要做她的一盏灯,为她照明。”说完便断了气。
鬼魂女子悲切地说完经过:“大人,请替小人申冤,将那恶少绳之以法。”公子听完,沉吟了一下:“如果你所说属实,本官会为你申冤的,将那恶人严办。”话音刚落,那女子和灯都不见了。
由于人困马乏,公子和小德子一会就在路边进入了梦乡。天慢慢揭晓,公子被一阵鸟鸣给吵醒了,他睁开眼一看,小德子还在沉睡,想起青衣女子之说,赶忙拍醒他,收拾好行装急赶过去了。当赶到青衣女子所说的地方,天色已晚了。亭子里什么也没有,四周一片安静,“糟了,我们来迟了。”小德子已沉不住气,“老爷,该不会被那青衣姑娘给骗了吧?”小德子说完撇了撇嘴。
“她不可能骗我的,我相信她。”公子回答。这时,不远处有一个老头在闭目养神,公子忙上前讨教:“老伯,白天这里是不是有个女子在卖唱,穿绿衣服的。”那老人睁开眼看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说:“有啊,中午时一个美丽女子在亭子里卖唱,她父亲拉着胡琴,还换得不少银两。”老伯顿了顿,“那歌声才叫美呀,宛如天籁,那琴声也不一般,似是高山流水。不过最后,那女儿被一个富家少爷掳走了。”
“啊!”张公子情不自禁地大叫。赶紧问道:“那富少爷家住在那里?可否带我们去?我们好救她出来!”老人沉思了半晌:“好吧,可是你们手无寸铁,又无人帮忙?如何救得了她?坐下来,慢慢斟酌,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才是。”公子搔了搔头:“也是,姜还是老的辣。”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刚才自己太过于情急了。“老伯,这里的县衙在哪个位置?我们先过去鸣鼓喊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