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壮汉与老头,皆是闭口不言,朝着最深的角落里,悄悄瞥了一眼,发现并无异动之后,顿时松了口气。
老头笑开了花,俯身蹲下,戳了戳楚辰的胳膊,轻声说道:“小子,这样吧,你给我们讲个故事,我就让这傻大个放开你,怎么样,划算吧……呃,就讲讲你惹不起的那个人,我还挺感兴趣的!”
楚辰痛苦挣扎,哀嚎不已,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颤巍巍地说道:“赵……赵承礼……”
话音落下,原本嬉皮笑脸的老头,与那冷笑不止的壮汉,突然身子一震,像是听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一样,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盯着趴在地上的楚辰,随即猛然转头望去,只见那原本坐在床上的中年男子,此刻已是起身,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只见自那方漆黑的角落当中,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瞧见此幕,老头与壮汉亦是连忙深低着头,躬身站到一旁。
昏暗的光线当中,走出了一个青年,肤色白得病态,两只漂亮的丹凤眼,此刻满是血丝,他浑身颤抖着,缓缓俯下身来,咬牙切齿的,几乎是嘶吼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名字?”
像是瞧见了猎物的野兽,又似记起了过往的疯子。
古都大学门口,江怀予坐在迈巴赫上,一身休闲装,戴着个墨镜,而副驾驶座上,则是骂骂咧咧的柳成春。
“我说,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来招摇过市也就算了,为什么非得拉上老子一起丢人现眼,老子这副身子骨,可经不起你折腾啊!”
江怀予哭笑不得地说道:“大爷,您才是我们学校的领队啊,今天还得去和研究所的人汇合,您怎么能不到场呢?”
柳成春撇了撇嘴,嘟囔道:“反正老子就是浑身不自在……”
江怀予微微一笑,他心里清楚,柳成春还是因为与古都大学的矛盾,心存芥蒂,他也曾试着去了解过事情的原委,可知情的人却皆是闭口不谈,哪怕是在读心术下,他所能听见的,也不过是只言片语,但既然柳成春不愿意亲口袒露出来,他也没必要去硬生生地戳穿,毕竟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不是所有的过往,都令人欢愉。
江怀予深以为然。
此次古都大学所挑选,去参加桃依村墓葬发掘的人员,除了领头的柳成春,被许久民认为是排面担当的江怀予之外,还有着一个历史系的老师,以及三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其中一个,正是江怀予所熟悉的顾齐。
但或许是被毕业典礼之上,江怀予那万众瞩目的一幕给震慑到了,与上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不同,顾齐这次竟然连招呼都有些不敢打,一见到江怀予,就是低下头去,躲在人群的最后头,生怕被江怀予给发现。
其余几个老师与同学也都差不多,与江怀予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想来应该是许久民,事先警告过了他们一些什么,江怀予心知肚明,却也无心理会,任凭他们私下底胡乱猜忌。
迈巴赫旁,许久民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透过车窗,笑意盈盈地说道:“东掌柜,柳教授,莫老师和同学们就拜托给你们了……哦,对了,这是这次发掘活动,我们学校配备的跟摄影师,宣传纪录片的拍摄,全程就由他负责了,小张,还不快来见过东掌柜?”
话音落下,车窗之外,又挤出来了一个脑袋,戴着个鸭舌帽,黝黑的皮肤,笑意盈盈的脸庞,透露出一股精干的意味,肩上扛着一个便携式的摄像机,眼神不断地在江怀予身上打量着。
“东掌柜好,柳教授好,我叫张生,还请多多指教!”
说完,便伸出手来,想要跟江怀予握个手,却被许久民一巴掌拍开,狠狠地瞪了一眼。
江怀予微微一笑,望着那有些尴尬的黝黑脸庞,说道:“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西厢记》?”
张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娘在怀我的时候,就喜欢听些小曲儿,我出生那天,刚好剧集版的《西厢记》播出,就给我取了张生这么个名字,让东掌柜的见笑了。”
江怀予笑道:“云路鹏程九万里,雪窗萤火二十年,你娘是盼着你终有一日,能够扶摇万里,出人头地,如此良苦用心,有什么好笑话的。”
张生连忙说道:“是,是,多谢东掌柜教诲!”
听见几人客套的言语,副驾驶座的柳成春冷哼一声,撇着嘴骂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怀予一脸汗颜,心想大爷您和许久民他们瞧不对眼,骂就骂了,可怎么把我也扯进来了?
讪笑了几声,江怀予说道:“好了,许校长,就送到这吧,我们也该出发了,毕竟不能让人家研究所的队员,等太久了不是?”
许久民连声说是,随即又是谄媚了几句,这才让开身子,站在了路旁。
一行不到十人,江怀予与柳成春乘坐着迈巴赫,夏老师与顾齐三人,坐在许久民开来的一辆奔驰大G内,原本是想着用来拍江怀予的马屁,可谁知人家压根就不稀罕,无奈之下,就只好捏着鼻子让给了莫老师他们,而张生与他的摄像团队,则坐在一辆吉普的牧马人内,驶在迈巴赫与奔驰的后头,便于全程跟拍。
一行三辆车,像是接轨了一般,迈巴赫在前,牧马人在后,中间别着一辆奔驰大G,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古都大学,往古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驶去。
半个小时的车程,透过挡风玻璃,便能瞧见那极具现代风格的四方建筑,规规整整,门口明晃晃的牌子,刻有“古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几个大字。
可尚未至那方透明的大门前,江怀予便是眉头微皱,宽敞的道路之上,竟是冷清无比,只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慢慢悠悠地走过。
按理来说,今日是前往桃依村考古发掘现场的时间,古都大学的队伍,一大清早,便是火急火燎地出发,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队伍,也应该早早地集合,在此地等候,可一眼望去,竟是连一辆车都没有停置,这便让江怀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一脚踩在刹车上,迈巴赫稳当地停在了研究所大门口,紧随其后的大G与牧马人,亦是应声而止。
“真是奇了怪了,人都死哪去了?”
瞧见车外的景象,柳成春也是撇了撇嘴,骂骂咧咧道。
思索之间,驾驶大G的莫老师,已经赶忙下了车,快步走到迈巴赫旁边,江怀予缓缓降下车窗,看着那张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脸庞。
“江同学,可能是研究所这边,还没准备好,我先去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