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季雅云跟着跑下楼,帮着把凌红抬上车,把凌红送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季雅云不停的抹眼泪。
我也只能安慰她,劝她往好的方面想。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说还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人就抢救不过来了。
凌红被送进病房,没多久,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来到病房,没进门就先哭了起来。
季雅云说这女孩儿叫齐薇薇,是影楼的化妆师。
之前把凌红背下楼的叫关飞,以前是影楼请的司机,后来跟着凌红学摄影,算是凌红的徒弟。
我问她凌红在本地还有别的亲人没有。
她抹着眼泪说,凌红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现在除了一个姐姐在国外,根本就没有亲人。
凌红醒来以后,季雅云抱着她,连同齐薇薇都哭成了泪人。
我看不了这场面,就去楼梯间里抽烟。
“你是云姐什么人?”一个声音突兀的问道。
我回头一看,见是关飞,边拿起烟盒抖出一根递过去,边说:“我是她的朋友。”
关飞接过烟,掏出一个打火机“叮”的弹开了点着火。
他抽了口烟,吐着烟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红姐一个人撑不住,才让薇薇陪着她,这个二货,居然一大早跑出去买什么新手机。幸亏我早上过来,不然红姐她……唉……”
或许是因为学科专业,我留意观察了他一下。
这是个看上去很阳光的青年,年纪应该比我大不了两岁,戴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算是比较高大的。
“你在影楼干多久了?”我随意的问。
“影楼还没开业,红姐就已经雇我做司机了。红姐是好人,对我特别好。她说我还年轻,给人开车没前途,教我摄影,她就像我亲姐一样。”关飞抹了抹眼角,又用力抽了口烟。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去莲塘镇拍照那次,你也去了?”
他一愣,眼珠微微一转,说:“去了啊,那一次我和红姐、薇薇,还有方哥都去了啊。”
“你们只去过莲塘镇一次?”我快速的问。
关飞又一愣,夹着烟的手停顿在嘴边,抬眼看向我。
他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楼梯下面忽然传来一声怪叫:“我靠!”
我刚要转头看,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快跑!”
那人在我耳边喊了一声,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下跑。
跑到下一层,顶开安全门跑上走廊,他才松开我,两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看清他的样子,脱口道:“是你!”
这人居然是曾经和我住过同一间病房的窦大宝!
窦大宝喘了会儿粗气,直起腰咧着嘴瞪着我:“我救了你一命,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我见他右手还夹着半截烟,抢过来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按灭。
“你怎么在这儿?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我疑惑的问他。
看着走廊上穿梭往来的人,窦大宝拧了拧脖子,错了错满是胡子的下巴,抬手搭住我肩膀:“哥们儿,你时运低,撞上鬼了!”
我眼皮一跳:“什么?”
窦大宝左右看了看,靠近我低声一字一顿:“我有阴阳眼,能看见鬼!你刚才被鬼缠上了!”
我一愣,和他对视一眼,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推开。
我对窦大宝的印象真不怎么好,或者说,我对胡须茂盛的人有特殊的偏见,总觉得他们不刮胡子就是因为懒,看见大胡子就觉得有点脏。
窦大宝年纪和我差不多,却是个络腮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胡子了,半张脸都毛扎扎的,看上去十分的邋遢。
关键这小子不是一般的好`色,而是又色又俗。
那会儿同住一间病房的时候,他就一直问桑岚是不是我老婆,季雅云是我丈母娘还是我姨姐,甚至偷偷问我有没有母…女…双…飞……
“你怎么回事啊?”我推开他再次搭过来的手。
他愣了愣,脸色一冷,露出不屑的笑容:“徐祸,作为一个普通人,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我可以理解。但是既然遇上了就证明咱们有缘分。我就得提醒你一句:你被鬼缠身了!”
我艹……
作为一个阴倌,被一个人指着鼻子告诉我:你被鬼缠身了。
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人堵着鲁班的家门,跳着脚冲里面骂街,说他不会做木工似的?
窦大宝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屑,翻了个白眼说:“你还别不信,算命的能骗你一时,那是为了骗你的钱。我骗你图什么?莲塘镇开发,我家里可刚拆迁。”
我一愣,反搭住他的肩膀:“大款哥,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啊?”
窦大宝一甩肩膀把我顶开,斜眼瞪着我:“你信不信邪?”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信。”
窦大宝又横了我一眼,却往我身前凑了凑,压着嗓子说:“你小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传说中的九世童子身?”
“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窦大宝,该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窦大宝又四下看了看,凑过头低声问:“你信不信这个世界有鬼?信不信我有阴阳眼?”
“信。”
我点着头,心里却已经下了定论:丫是傻13。
窦大宝忽然一把搭住我肩膀,把我搂到他身前,在我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你小子一定是九世童子转世,不然怎么会抽根烟都有一大堆的女鬼缠着?!”
九世童子转世……
我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我虽然算是穷困潦倒,但也是个正常男人,童子…好像早在高中的时候给了某人了。
再看窦大宝,偏偏一脸的严肃认真,摆出一副要和我深入探讨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无语。
“你转到这家医院来了?”我试着岔开话题,我有点怀疑眼前的这个家伙住院不是因为身体有病,而是精神有问题。
“嗯,你出院第二天我就转过来了,这里的肾脏科最出名,我老子托关系好容易才帮我排上床位的。”窦大宝点着头说。
我好像记得他住院的确是因为肾病,难不成是尿路感染到脑细胞了?
“你真不相信我能看到鬼?”窦大宝瞪大眼睛小声问我。
我皱了皱眉,回头往楼梯间看了一眼:“鬼在哪儿?”
窦大宝声音压的更低:“就在楼梯间,你抽烟的时候至少有七八个女鬼围在你身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恨不得要把你大卸八块的样子。”
见他说的认真,我心里还真有点含糊了。
见一个小护士走过,我指了指窦大宝:“护士小姐,麻烦你帮忙看下,我朋友是不是发烧了?”
“哦,他几号房的?”小护士停下来,转头看着窦大宝。
我趁机将她一根长头发绕在了手指上。
小护士问清窦大宝的病房号,说等会儿就过来帮他量体温,然后走向了护士台。
被我绕在手上的头发自然被扥掉,她没有丝毫察觉。
“你在搞什么鬼?你以为我是神经病啊?”窦大宝拧着眉毛瞪了我一眼。
我不置可否,把那根女人的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结,蘸了些口水黏在了左边的眉毛上。
窦大宝眼睛一亮:“压倒眉,开鬼眼!你懂阴阳术?”
我走进楼梯间,沿着楼梯向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