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哪个鬼闲得蛋疼,没事跑去看尸体解剖啊?
还有一些恐怖电影里演的,主角正在上厕所,马桶里忽然伸出一只手……
拜托,鬼也有尊严的好不好,没道理做了鬼就喜欢钻马桶啊!
我拿过手机,没信号。
沈晴的手机也一样。
屠宰场都是天光开宰,这会儿早就下班了。
我看看表,6点。
拿着包下了车,跑到门房一看,里边没人,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了进去。
沈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问我天都黑了,来这儿干什么。
我说你既然知道我做过阴倌,那就不瞒你了。
我之前有个客户,凶劫到了,来这里避祸驱邪。我不放心,所以赶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沈晴又问,避祸驱邪为什么要来屠宰场。
我实在没法跟她解释,就让她好好‘跟踪监视’我,不该问的别问。
沈晴脸红到了脖子根,气得不理我了。
事实上我也解释不清楚。
屠宰场每天屠宰几十上百口牲口,虽是杀牲,也是杀生,煞气是很重的,一般的鬼根本就进不来。
野郎中是养鬼人,我没养过鬼,也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只知道他选择这里帮季雅云避祸,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会儿天还没黑透,但屠宰场里除了门房亮着灯,其它地方早黑漆马糊了。
联系不上季雅云,只能到处找。
好在这家屠宰场不算大,前面的集运仓库没有,两人就直奔后边的屠宰房。
屠宰房的两扇大铁门中间开着条缝,而且里面隐约还有灯光。
我心神一定,人肯定在里边了。
“季雅云!”
我朝里喊了一声,有回音,没人应。
沈晴说屠宰房这么大,要是人在两头,在外边喊里边根本听不见。
两人顺着门缝进去,沈晴立马捂住了鼻子:“臭死了。”
“你吃猪肉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臭?”
屠宰场经年累月的杀生放血,要是没味儿才怪了。
“啊!”沈晴忽然低呼一声,拉住了我的胳膊:“那边有人!”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最顶头的水泥台上果然有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这边,盘腿坐在水泥台上。
冷不丁看见他,还真瘆的慌。
“哎,你干嘛呢?”沈晴捂着心口抬高声音问了一句。
那人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我看着那人的背影和衣服,心里一动,连忙走了过去。
两人刚走了十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咣当”一下,大门居然关上了!
“哎,里边还有人呢!”沈晴喊了一声。
大门却已经锁的死死的。
我看看紧闭的大门,再看看背对着这边坐在水泥台上的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季雅云!”
“凌红!”
“桑先生!”
我大声喊着,阔大的屠宰房里只有我的回声。
沈晴走回来说:“门锁上了,窗户这么高、这么窄,手机又没信号,我们怎么出去啊?”
眼见水泥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我越发觉得不对劲。
“野郎中!你在搞什么鬼?!”我大声喊着快步走了过去。
“你认识他?”沈晴问。
我没回答她,经过放血台,顺手从架子上拿起一把杀猪刀攥在手上。
来到顶头,看侧面,水泥台上坐着的果然是野郎中。
他仍是穿着那件对襟灰布褂子,盘腿坐在水泥台上,两眼低垂,一动也不动。
沈晴仔细看了看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不就是老阴!”
没错,我第一眼看到拼图就认出来了。
老阴就是野郎中!
碎尸、割头,还挖心、挖生`殖`器官……
我怎么都没想到桑岚家找的居然是一个邪派妖人。
“野郎中,季雅云呢?”我大声问。
见野郎中没动静,沈晴低声说:“他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
野郎中一直没反应,我心里也有点吃不准。
就算是老僧入定,也不可能身体没有半点起伏。
难不成他真死了?
“野郎中!”
我又喊了一声,仍然没回应。
沈晴看了我一眼,抬起一只手,缓缓伸向野郎中的鼻端。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接近野郎中侧脸的时候,野郎中的眼皮缓缓抬了起来!
“啊!”
沈晴尖叫一声,抱着我一条胳膊蹦着往后拉:“走吧,走吧!出去报警吧!”
我虽然也吓得不轻,可还是被她的举动搞得一头黑线往下落。
我是实习法医,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刑警!
见野郎中睁开眼,我咽了口唾沫,沉声问:“野郎中,季雅云她们在哪儿?”
野郎中的嘴缓缓咧开:“嘿嘿嘿……你想知道她在哪儿?跟我来吧。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她。”
说完,旋身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跳下水泥台,朝着另一边走去。
想起赵奇说‘人命最重要’,我咬了咬牙,拉着沈晴跟了上去。
野郎中一言不发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两人在后边跟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都是一阵阵发毛。
我更是直犯嘀咕,他明明是野郎中,是个大活人,为什么靠近他一点,就觉得浑身发冷呢?
沈晴被我拉着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下脚步,从腰间掏出配枪对准野郎中:
“不许动!现在怀疑你和一起杀人碎尸案有关,我要拘捕你!”
我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回过魂来,想起自己的身份了。
“杀人?碎尸?”
野郎中也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我们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怪笑:“嗬嗬嗬……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偏偏又来了这儿?”
说话间,他缓缓的转过身。
我和沈晴一开始还只是戒备,等到他整个人转过来的时候,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沈晴更是一下扑进我怀里,尖声叫了起来:“鬼啊!!!”
从开始见到野郎中,我们就一直只看到他的侧脸,这会儿转过身,露出正脸。看到他的样子,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半边脸是原来的样子,另半边脸却是黑漆漆、皱巴巴的,表面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煞气。
而且,他这边脸上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
这分明就是半边鬼脸!
“你果然在修炼邪术!”我又惊又怒。
“嘿嘿嘿嘿……”野郎中不再说话,只是怪笑。
笑声在空荡的屠宰房里回荡,格外的阴森刺耳。
“别哆嗦了!”我推开抖的像筛糠一样的沈晴。
这菜鸟女警倒不是一无是处,战战兢兢的偷眼看了野郎中一眼,再次举起枪对准他:“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虽然眼前情形诡异,听她这么形式化的喊话,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然而,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让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野郎中还在笑,边笑边像鬼一样飘忽后退。
“开枪!”我大声对沈晴说。
沈晴犹豫着不肯开枪。
只是这一犹豫,野郎中已经退出了十多米,闪身跑进了一旁的生猪架子后面。
我刚想追,感觉温度像是忽然下降了十几度似的,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冷颤。
我一把拉住沈晴,低声说:“别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