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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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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我里外四下看了看,心说这宅院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在某个年代,得算是豪宅了。正如刘瞎子说的,凌家当年是镇上的大户。

我是半吊子,所有家什都在包里,没什么好准备的。

野郎中在院子里支起法台,铺上鹅黄坛布,焚香点蜡,摆上了五宗供品。

他并没有像道士一样舞剑祭坛,只是点了三支香,朝着四方拜了拜,把香插进了香炉里,然后就一言不发的进了堂屋。

见他又拿出一块大红色的布铺在当门桌子上,同样摆上五宗供,我忍不住问:“老先生,坛布不是只有黄白黑三种吗?这红色的是怎么个说法?”

不光是红色坛布奇怪,而且我从没听说有人同时起两座法台的。

野郎中微微一笑,“院子里的法台是祭四方鬼王的,这屋里的法台才是祭本门祖师的。钟馗神君本是状元出身,所以本门起坛的坛布都是大红状元袍。”

我恍然大悟。

传说中钟馗的确是中了状元,但是皇帝见他满脸大胡子,相貌丑陋似鬼,不肯录取他。钟馗一气之下撞死在皇宫石阶上,这才有了镇宅鬼王。

野郎中布设好法台,又从随身的破口袋里拿出一个粗瓷大碗。

紧接着,竟又拿出了两瓶二锅头!

做完这些,他大咧咧的坐在了法台后面,居然开始喝起酒来。

我看得直皱眉,“老先生,作法诛邪不是一定要保持灵台清明吗,你怎么喝起酒来了?”

“嘿嘿,你难道没听过鬼王神君闻酒则喜的典故?”野郎中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鼻子立刻变得红通通的。

他把酒碗往桌上一顿,笑眯眯的望着我:“今晚是我最后一次请鬼王过堂,过了今晚,世上就再没有野郎中了。”

我大惊:“老先生是要舍身卫道,杀身成仁?”

野郎中绿豆眼一翻,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你才作死呢!老子为了这行当,打了一辈子光棍,干完这一回,我就不干了,回老家娶个老婆安度余生去也!嘿嘿,这还要多谢小道友,助我得到鬼鲶鱼胆,我才能提早收山啊。”

我听得差点吐血。

敢情老丫是赚够本了,想撂挑子不干了。

野郎中本来就是个秃顶小眼睛的老头,见他说到娶老婆时一副猥琐的样子,桑岚的父亲忍不住笑了。

“嘿嘿,野老先生,您一直都没有成家吗?”季雅云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抱着我的胳膊,和我贴的更紧了。

被大美人这么粘着,本应该偷笑,我却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一丝心绪不宁。

仅仅只是一天,上午在平古岗差点被吊死,回来的路上才知道自己被闺蜜利用了两年,中午在48号凶宅里不光看到那恐怖的一幕,而且还被女鬼上身……

怎么到了这会儿,她反倒有心情开起玩笑来了?

难道说担惊受怕多了,胆子磨毛了?

我摇摇头,见野郎中还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觉得他有点不靠谱。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我去莲塘边上折了一大捆苇子杆,在屋子里翻出一摞旧报纸,开始扎架子。

季雅云一直在旁边跟着,见我扎架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野郎中忽然说:“鬼王过堂未必就能轻易让红袍喜煞伏诛,做个替身以防万一也好。”

“呵呵,老先生真是见多识广,佩服。”我由衷的说道。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我把扎好的草人放在一边,说我去外面找人家买只公鸡回来。

季雅云看样子是想跟着,可看了看桑岚的父亲,估计也觉得不合适,就没跟着来。

出了门,远远的就见一辆QQ停在莲塘边的树底下。

“我艹!”我急着跑过去,就见窦大宝把着方向盘冲我讪笑。

“你怎么还是来了?”我有点恼火的问。

窦大宝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放心,我就……就在外边帮你盯着,一发现鬼来,我就打电话通知你。”

“好吧。”我是真对这兄弟提不起气。

我说:“你来的正好,这儿你熟,看看谁家有大公鸡,去帮我买一只。”

“大公鸡?嘿,这儿谁家没个几只啊。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弄去!”窦大宝兴冲冲的跳下车,跑进一户人家,不大会儿就提着一只五彩的大公鸡出来。

我刚要接过来,手机忽然‘嗡嗡’的震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是座机。

皱着眉头接起来,里面立刻传来一个惊惶压抑的声音:“喂,徐祸,我被人关起来了,我在平古县古垛村的一个小楼里,这里好像是个小工厂。”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浑身的血都凉了。电话一断,我甩开腿就往李家跑。

“鸡!鸡!”窦大宝在后边跟着跑。

跑进院,我咬着牙走到季雅云面前。

季雅云被我瞪的有点不自在,掠了掠头发:“你回来啦。”

“你他妈到底是谁?!”我大声问,劈手就去抓她的头发。

“啊!”

季雅云惨叫一声,跟着被甩到了地上。

看着手里的几根长发,我不禁愣了,这头发居然是真的。

桑岚的父亲过去把季雅云扶了起来,光火的大声问我:“你发什么疯?”

野郎中也走过来拉住我,“小道友,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季雅云,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想到上午在平古岗的经历,我脑子里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你不是季雅云,你是凌红!”

“你在胡说什么!”桑岚的父亲大声喝道。

“呵呵……”

‘季雅云’忽然笑了,刚才的惊惶一扫而空。

笑声中,她把手伸到耳根底下,轻轻一扯,竟然撕下一张薄的像蝉翼似的皮状物。

“凌红!”看清她的样子,野郎中和桑岚的父亲同时大惊失色。

“人皮面具!”窦大宝瞪圆了眼睛。

我忍不住上前狠狠给了凌红一个耳光,气得浑身哆嗦:“你早就蓄了长头发,原先的短发才是假发。你和齐薇薇、关飞是一伙的。季雅云拿你当亲姐妹,你居然这么害她?!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我没有!我没有害她!可是我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我只有方刚一个男人,他心里却一直想着季雅云。我不能没有这个男人,我骗他,骗自己,可老天爷还是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了!”

凌红捂着脸,眼神渐渐变得愤恨起来:“直到我住到雅云家里才发现,人和人有多不平等。她虽然没有结婚,但是有很多很多男人追她。桑岚和她亲的像母女,又像姐妹;姐夫把她当妹妹一样宠着;就连你妈也把她当亲妹妹!她出了事,还有你这个傻小子能豁出命去帮她,我有什么?我有什么?”

“所以你开始嫉妒她,在平古岗你根本就没有被迷惑,狗皮草人、绳套,都是为了骗我。你和关飞、齐薇薇合伙,把她留在了平古县……”

我指着她,身子一阵阵的发颤:“她让你住她家,是怕你一个人孤单,怕你做傻事,她不想没了你这个姐妹,你却反过头来要害死她……”

我最后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拿起刚才扎的纸人就往外走。

“妈的,整个一现代版的农夫和蛇,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窦大宝往地上啐了一口,跟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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