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点头皮发紧,因为随着那影子渐渐露出全貌,我恍惚就看出,那像是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而且这人没有脑袋!
“铛啷啷……铛啷啷……”
听这声音越来越近,我本能的把手伸向背包。
可随着那‘人’越来越靠近,我差点没直接骂娘。
那哪是什么人啊,根本就是一身白纸糊的衣服!
衣服是被一根竹竿挑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穿黑衣服的人正一手拿着竹竿,一手摇着一个铃铛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因为已经是半夜了,这人又穿了一身黑,所以刚才我和孙禄都只看见了那身纸衣服,没看到人!
一愣神的工夫,那人已经下了石桥。
看清他的样子,我更是哑口无语了。
这人不是旁人,居然就是我的房东老陈!
老陈下了桥,把那身纸衣服甩在一旁的河沿上,人也跟着蹲在旁边。
不大会儿,就见火光一闪,纸衣服被点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被风激的,看着腾起的火苗,我却觉得后脊梁冷飕飕的,像是有股子阴风直顺着脖领子往里灌似的。
我下意识的往后领子里摸了一把,也没摸着什么东西。
只这一晃神,老陈已经站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时我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个带把儿的铃铛。
铃铛约莫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上面满是铜锈,似乎还浮凸着两个字。
不等我看清那是什么字,老陈就把拿铃铛的手背到了身后,径直来到了我俩面前。
黑暗中,他原本就有些阴鹜的脸显得更加阴森,朝我和孙禄看了一眼,粗的像扫把似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
“不是说你一个人住吗?怎么又带人回来?!”老陈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恼怒。
孙禄眉毛一拧,就想开口。
我忙拉了他一把,对老陈说:
“这是我同学,天太晚了,他来我这儿住一晚。”
老陈冷哼了一声,嘴角下撇眯起眼看向我身后。
我从刚才就觉得麻应,被他这一看更觉得不安生。
可是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扭回脸,就见老陈嘴角已经挑起,似乎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看看不远处快要燃尽的火焰,忍不住问:
“陈伯,你这是干嘛呢?”
老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迈步从我身边走过,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等他走远,孙禄拉了我一把,问:
“这老头谁啊?”
“是我的房东。”
“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破地方,还摊上这么个怪老头房东?”
我摇了摇头,没吭声。
拉着他往回走了几步,忍不住又转眼看向河边。
这一看我心里就是一咯噔。
火已经熄灭了,纸衣服也被烧成了纸灰。
可是那纸灰并没有随风飘走,而是像是被一股旋风卷了起来,在原地飞旋起一丈多高。
按照鬼灵术上的记载,这是有阴间客回魂儿啊。
可要是真有阴魂来‘收衣服’,我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我不禁又想到了刚才的出租司机,要是他真看见了什么,那他也太点儿背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浑身一激灵,拽着孙禄就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越走我就越觉得脚步发沉。等到了家门口,身子沉的就跟压着块石碑似的,都快走不动了。
我正掏钥匙开门,不远处传来老陈的声音:“天亮赶紧让她走,别让她在这儿闹腾!”
“这老头是不是有病啊?咱花钱租的房子,怎么还就不能带人来了?”孙禄悻悻的嘟囔了一句。
我没说话,事实上只这两句话的工夫,我身子已经沉的都不行了,眼前也开始冒金星。
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可这会儿再想去摸包,却连手都没力气抬起来了。
更加让我感到惊恐的是,我发现自己居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不光说不出话,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怎么不开门啊?”
孙禄见我愣着不动,问了一句,顺手拧了下钥匙开了门。
“灯开关在哪儿呢……我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没听见我回应,孙禄回过头,终于看出我不对劲了,急忙过来搀住了我。
他和我身子一挨,我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脑子也跟着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回想刚才的情形,再想想鬼灵录上的记载,我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我这是让回魂客给撞上了!
可是虽然孙禄的阳气替我冲散了一些压身的阴气,可我还是不够力气去包里拿家伙。
情急之下,我只好一咬牙,用尽全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
“到家了!”
话一出口,我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身子猛一轻松。
我顾不上多想,推着孙禄进了屋,反手去摸开关。
“吧嗒吧嗒……”
开关找着了,灯却没亮。
“妈的,怎么又停电了!”
我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掏出打火机打着了,两步走到柜台前,点燃了牛油蜡。
烛火摇曳燃起,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我摘下背包,一边拉开拉锁一边急着转过身,想看看跟着回来的是哪位爷台。
可当我转回身,却没见到任何东西,只有孙禄愣愣的站在那里。
我顾不上跟他解释,拿出一把竹刀,快步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但是也没看到什么鬼影。
奇了怪了,那东西哪儿去了?
回想老陈的怪异举止,我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刚才摇着铃铛、挑着纸衣服过桥,然后烧了纸衣,难道是为了招魂?
可如果是接引回魂客,那应该是摆上供品,明灯引魂才对。想要烧衣服给死者,也绝不该烧纸糊的衣服……
还有,刚才被压身的感觉太明显了,我摆明是将‘某位爷’给背回了家里。可按照太阴鬼灵术中的记载,我本来就是阳世鬼身,怎么可能被鬼压身呢?
我心里疑惑到了极点,回过身,见孙禄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这老房子线路不好,这是又停电了。”
我边说边拿出烟盒叼了一根,又抖出一根,用手背捅了捅他的胳膊。
见他站在那儿没反应,我心猛一沉,吐掉烟,快步走到他面前。却见他的头歪在一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
我松了口气,同时又哭笑不得,站着都能睡着,这货是真喝多了。
“屠子!屠子!醒醒!”我使劲推了他一把。
结果他身子摇晃着退了两步,却只是把头偏向了另一边,眼睛仍然闭着,还是杵在那里不动。
我刚松弛的神经一下又紧绷了起来,这绝对不对劲,就在他后退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的脑袋是自然而然甩到一边的,感觉就像是脖子没有支撑,脑袋是挂在上面似的。
被我背回来的家伙附在孙屠子身上了!
这个念头一闪,我立刻回身从包里拿出一道符箓,念诵法诀“啪”的将符纸贴在孙禄脑门上。
孙禄被我拍的身子又是一晃,却还是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状态。
这回我是真急了。
就算附身的是红袍子那样的厉鬼,符箓贴上去,也不会完全没有反应。
难道附在他身上的是比红袍子还凶的鬼?那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