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头倒是随和,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一边赞不绝口,一边说他姓黄。
闲扯了几句,我就直接问他,老陈是干嘛的。
胖老头笑呵呵的说:他就是个孤老头子,有点手艺,平常就在县里的石料厂帮人刻碑、刻石狮子什么的,偶尔也帮人请牌位。不过现在很少有人在家里供奉灵牌了,所以他也不怎么干这活了。
胖老头吃完一个包子,又拿了一个,问我租的是哪套房子。
我指了指街尾的小楼。
胖老头点点头,没说什么。
可当我顺口说,我就住三十一号的时候,胖老头忽然脸色变了变,有些慌张的说,他炉子上还烧着水呢,然后就急着进屋把门关上了。
我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一跺脚,去你大爷个腿儿的,住这儿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你们爱是谁是谁,爱干嘛干嘛去,老子什么也不问了,我就看你们哪个能作出什么妖蛾子来。
我拿了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边在心里发狠抱怨,边往家走。
回到家,桑岚就站在门口狐疑的看着我。
进了屋,我给自己泡了杯茉莉花,刚坐稳屁股,桑岚忽然问我:
“你来这里,是不是跟徐洁有关系?”
我挑起一边的眉毛盯着她,半晌我压低声音,邪恶的问:
“昨天晚上你看清楚朱安斌长什么样了吧?”
桑岚愣了愣,反应过来,脸腾的红了,狠狠瞪了我一眼,拿起门后的雨伞跑了。
周一到了局里,照惯例去跟高战报了个到,回到法医室,孙禄正歪在椅子里啃韭菜盒子呢。
我问:“大双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孙禄咧嘴一笑,露出粘着韭菜叶的白牙,“嘿嘿嘿,那小子不地道,周五刚过来,昨个儿就把女朋友接来了。一大早的我也不能去敲门啊,万一人家小两口正在‘办大事’,我给人吓得不举了怎么办?”
“靠,这么有效率,他女朋友长得怎么样?你看了没?”我八卦的问。
“就看了个侧脸儿,那小子跟怕我抢他马子似的,也没给我介绍,要不说他不地道呢。”
“身材怎么样啊?”
“真不错……”
两人正八卦的热乎,孙禄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来说了两句,翻着白眼挂了电话,“丫的,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有难了才想起老子来。”
我问:“怎么了?”
“丫早上出来忘带钱包了,打车到了局里没钱给,让我帮他付钱去!”
我咧了咧嘴,笑着搭着他厚实的肩膀往外走,“一块儿去吧,我也买俩韭菜盒子去,看你吃…我特么都馋了。”
两人说笑着来到大门口,我正要往早点摊儿走,不经意间往出租车里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了。
孙禄扒着车窗笑着对司机说:
“诶!是你啊!那天晚上你发什么神经啊?你还怕我们打劫你怎么着?看见没,我们可都是条子!”
我也认出来了,这个出租司机,就是大前天晚上送我和孙屠子去城河街那个。
想到一件事,我心里一动,径直走过去,推开孙禄,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徐哥,你要出去啊?”刚下车的大双问。
我摆摆手,让他和孙禄先别问。
出租司机也认出我了,往我身上看了一眼,讪笑着说:
“原来是警官啊,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
不等他说完,我就点着驾驶台上的工牌问:“你叫范少虎?”
司机一愣,“啊?昂,是……是啊。”
我转眼盯着他:“认识黎曼吗?”
司机脸色一变,“你……你是她什么人?”
孙禄虽然长得像个大老粗,脑子可一点也不慢,听我提到黎曼,立刻拉开后车门推着大双上了车。
“你们要干嘛?”司机一下子慌了,“我和黎曼没什么的!”
我把右手伸到腰间,冷眼看着他:“直接把车开局里去。”
司机一听,反倒像是没刚才那么紧张了,挂上档,直接开进了公丨安丨局的大门。
下了车,我和孙屠子、大双围成一个三角,围着司机进了办公楼。
“砰砰!”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高战的声音。
我推开门,示意司机进去。
孙禄朝我点点头,“我跟大双先回办公室了啊。”
高战眯着眼睛看了看司机,转眼看向我:“这是谁啊?”
不等我开口,司机就一边给我和高战递烟,一边点头哈腰的对高战说:
“我叫范少虎,我就是个开出租的。”
我沉声对高战说:“他应该和黎曼的案子有牵连,我想申请化验他的DNA。”
高战正准备点烟,闻言‘噌’的站了起来,“立刻提取他的血液样本送去上级化验室,马上审讯!”
提取样本后,我让孙禄跟我一块儿开车去市局。
路上孙禄问我:“你怎么知道那司机和黎曼的案子有牵连?”
我抽了口烟,看着窗外说:
“我要是说,是黎曼自己告诉我的,你信吗?”
市公丨安丨局法医室内,马丽从化验台前抬起头,扭脸瞪了我一眼,“你送来的样本DNA和在案发现场提取的J斑完全相同,可以抓人了。”
回到县局,高战直接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
高战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狠狠抽了一口,瞪着两个硬币眼看着我说:
“范少虎已经被羁押了,他承认他和黎曼是通过网络认识的,两人在宾馆和黎曼的家里总共发生过四次关系。说是和黎曼谈恋爱,可这个范少虎早结过婚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承认他和黎曼只是玩玩,照他的说法,黎曼是真把他当男朋友,他只想约P。但他不承认杀了黎曼。”
我刚点上烟,高战突然问:
“你是怎么知道他和黎曼有关系的?根据他的交代,你和孙禄只是坐过他一趟车。”
见他目光灼灼,终于有了点刑警队长的样子,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战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搭住我的肩膀,又露出了二道贩子似的笑容,有点神秘的小声说:
“其实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法医是法医,阴阳先生是阴阳先生,两者各有各的规矩。关于你的另一个职业,我没资格要求你向我汇报。我只是好奇……我说哥们儿,是不是黎曼本人的鬼告诉你,她和范少虎有关系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早该想到,甭管是市里还是县里,能干到刑警队长这个位置的,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啊。
高战掐了烟,揽着我往外走,“走,跟着一起押犯人去指认现场!”
“警官,我真没杀人!”
“警官……我求求你们别把这事儿告诉我家里……”
“警官……”
“闭嘴!”高战皱着眉头喝叱了一声,转脸朝我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一众吃瓜群众的围观下,蒙着头套,戴着手铐脚镣的嫌疑人被带进了居民楼。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到了六楼黎曼的家,刚把范少虎的头套摘下来,他忽然“啊”的一声大叫,紧跟着就软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是癫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