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丢到’泵房一角,四下看看,咬牙间,自顾脱掉上衣。
这雨来的太操蛋,一下子就把人浑身拍透了……
林彤歪在角落里,虚声道:
“刚才,那小子,叫……叫朱安斌;
他,是飞鹏……是我老公的儿子!
我理解他!
没有一个孩子,愿意自己的爹,给自己找个后妈,况且,我,和他的年龄还差不了多少……”
“然后?”
我走到窗边,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卷,点燃后,抬眼看着窗外。
“小师弟!”
林彤接着说道,语声却突然带了些许笑意:
“之前我说了我的状况,但有件事,我没有跟你说。
甚至……呵呵,我也不可能、不敢告诉我爸爸。”
“什么事?”
我看向她。
林彤双目眼角耷拉着,有气无力道:
“那时候,我刚毕业没多久。
我年轻,还是学心理学的。
什么样的男人,我都不放在眼里!
自认为对人的心理研究透彻,我,放肆过头了……
除了毒,我样样都玩儿过。
那次,我来到,这栋楼里的,一间KTV。
我,被人下了药……是那种药。
你是男人,别愣装傻……”
“然后呢?”
“我差点被糟践……后来,我被一个……被一个半大老头给救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救我的吗?”
“朱飞鹏?”
我瞬时想到了她手机里标注‘老公’的那个号码。
林彤把小西装往上拢了拢,淡淡地笑道:
“他,年纪那么大,他,居然会打人!
他偶然经过,直觉不对而已。
他对我们包厢里的人询问……
然后,我就看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像是被戗了逆鳞的疯狗……
他不管不顾,就只冲上来,对着那个对我毛手毛脚的小子发疯似的打他……”
听她间断,我抽了两口烟,还是忍不住问:
“然后呢?”
林彤笑眼含泪:
“然后?然后,他就被对方的两个手下?还是说朋友?给打成了‘猪头’!”
“好像……顺理成章。”
我实话实说。
在一些特定场所,不是非得遵守一些规矩。
而是——我没规矩!
打个老头算什么?
还是半大老头……
“我那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林彤道。
我说:“你这多少有点冲动了哈。”
“我知道!”
“可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
林彤忽然挺了挺身,咳嗽声中,吐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我是想说……”
“你的根儿,没除干净!”
我猛地打断她,掏出军刀,就想上前替她二次处理。
“先别过来!”
林彤突然吼道:“听我说完!”
“你说……”
见她竟有些歇斯底里,联想她之前遭遇,我不敢轻举妄动。
抬起双手,慢慢后退。
“小师弟,我跟你说过,我是学什么专科的。”
“是……是!”我顺着她道。
“那,你认为,以我的智商,为什么,还会容许,我的丈夫,和他前妻的儿子,而且是那么一个坏蛋……我怎么会可能允许他活到现在?”
“这个……”
我当真无言以对。
在我看来,朱安斌……
至少这趟三闯关东回来前,他怎么看怎么该死。
可林彤这么一说,又好像哪儿不对劲。
不对!
我不是今天才知道有朱安斌这个人吗?
朱安斌是二世祖,半‘傻子’;
林彤是谁?
如果她不是那么早嫁人,现在,怕是至少得是哪个大医院精神心理学的门诊专家吧?
犯~罪,是绝不允许的。
但,意外……
出乎意料、不凑巧……那怎么还算意外?
这一想,林彤,和朱安斌,压根不是一个级别啊。
她完全可以碾压性地弄死朱安斌。
可是,她这个便宜儿子,现在,还活着……
“你想到哪儿了?”林彤依旧歪在墙角,弱声问道。
我想了想,问她:
“你和朱安斌之间发生过什么?”
“没有!”
林彤骤然发起脾气,挺直了身:“我不是下贱的女人!”
叼着烟,和她对峙片刻,我再次把脸偏向窗外,边倾听雨声,边摘下半截烟:
“是你,在对我诉说你的过往!
你讲‘故事’!
我听‘故事’!
你,何必,再吊我胃口?!
有一说一!
说多了,反倒……”
话音一顿,我猛地转脸看向她,却并没继续说话。
四目相对,她也一愣。
但很快,她就说道:
“酒吧那次,飞鹏打了那个所谓的……所谓的老大,就是……想对我无礼的那个。
可是,他,年纪太大了。被……被那人的同伴给打了。
凑巧吧。
安斌,和他那伙狐朋狗友正好路过……
当时,我就看着,朱安斌像是疯了似的冲进来……”
“打我爸!”
“你敢打我爸!”
“我凸死你!”
“我凸!”
一仗打完。
周遭,门口,所有的服务员……什么狗屁管理……
全他妈都傻眼兮兮的。
见朱安斌衣衫不整,且醉酒熏熏步伐踉跄的出来,全部人都往旁边躲。
朱安斌出来后,没看任何人。
只是,直勾勾盯着地面,说:
“先洗地!把屋里,拾掇干净!
我那老头子,应该死不了,完事,送医院去!
那女的……我不认识,先放了!
另外几个!!!”
他猛地抬高了声调,猛地扭脸看向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经理模样的中年人:
“敢打我爹???
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林彤问我:“你知道朱安斌当时怎么跟他说的吗?”
“我哪儿知道去?!”
“他说,他是文明人。对于他几个朋友之前的粗暴表示歉意。为了显示诚意,他要请对方喝酒!”
说到这里,林彤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我忍不住问:
“怎么个喝酒方式?”
“酒,是好酒,价值不菲。”
林彤抬眼看着我,“楼里有饭馆儿,饭馆儿里找来的大漏斗,插到每个人的喉咙眼里。五十六度的白酒削开瓶口直接往里灌!”
“然后呢?”
想象当时情形,我不禁寒了一个,直觉还有下文。
林彤吁了口气,声调稍许转变,有点像是模仿男声的意味:
“这酒不便宜。
可不能糟践。
那谁谁谁……
敬完所有的酒,拿胶布,把他们的嘴都给我封上!
我朱安斌敬的酒,要么从他妈‘后眼儿’出来;
要么,从鼻子眼儿出来!”
“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我忍不住笑,
“这或许就是对‘血浓于水’最好的诠释吧。”
“可紧跟着,又有人打了飞鹏!”
“什么?谁还能打他?”
林彤仍是直勾勾盯着我:
“因为,飞鹏当时忽然指着我,说:安斌!我喜欢她!以后,她就是你妈!”
日期:2022-08-10 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