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最后一个‘嗯’字,尾音被故意拖长,邪魅而又张扬。
玉子祁微微偏头,便看见了连枢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在轻轻翕动,骨节修长的手捻了一缕细碎的墨发,替连枢别到耳后,话语清冷疏离,如玉寒凉,“我们之间的账,确实应该清算了!”
明明是极其温柔的动作,可是,在他们做来,却毫无半点温情可言。
四目相对。
一双是邪魅妖娆,张扬恣意的丹凤眼,一双是清雅疏离,墨玉流光的凤眸。
此时,眼眸深处的眸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沉,一层层聚集,浓郁到化不开。
连空气的温度也在以可以察觉的速度降低,越来越压抑,在一点一点接近临界点,似乎下一刻会冻结一切。
众人都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呵呵……”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妖娆的轻笑缓缓响起,带着似有若无的邪气。
这道声音一出,空气凝滞的气流才开始缓缓流动。
那逼仄的氛围消散,在场的人,都倏地松了一口气。
连自两人对,便神色凝重的流风回雪,怀砚怀书四人此时脸的表情也都缓和了几分。
“玉小公子,来日方长啊!”对玉子祁的眸子,连枢似笑非笑且意味深长地掷出一句话。
玉子祁赛雪欺霜的精致容颜浮现了一缕凉意,唇角勾勒出的弧度像是沾染了流冰碎雪。
连枢了马车,“回府。”
马车缓缓驶离三笙阁。
连枢眯了眯眼睛,眸色幽深,眉间邪肆,将有些苍白的容颜映衬地更加白皙如雪,唇角轻勾,神色冰寒还带着几分妖治。
十足地惑人。
另一辆马车之,玉子祁清雅绝伦的脸色,也是苍白如雪,一双眸子,此刻有些说不出来的沉寂。
“公子,大公子怎么办?”看着瘫坐在地,面容痛苦到扭曲的玉唯,怀砚眼划过一道冷意。这些年公子不过是不愿过问玉府的事情,才任由那些姨娘小妾庶子庶女们可劲儿地折腾,玉唯不过是个庶长子,自己的母亲稍微有些手段,将玉府的馈握在了手,便还真的以为自己在玉府可以遮了天去。
怀书神色不屑地看着瘫坐在地打滚的男子,很早之前他看玉唯不顺眼了,恃强凌弱,还总是耀武扬威!
“送回去!”玉子祁的嗓音有些低沉,依旧是清冷好听,犹如清泉缓缓流过山涧一般。
怀书应是,招来隐卫将玉唯带了下去。
怀砚向来怀书心细一些,从玉子祁的三个字里面便听出了他的不对劲,一瞬间也明白了缘由,只是心有几分惊讶,看来连世子未必如表面那般纨绔不化。
连枢坐在马车,靠着软榻阖目休息了片刻,苍白的容颜恢复了几分血色。
泣血的唇微微一扬,勾出了一个轻邪好看的弧度,伸手轻叩了几下马车车壁,声音漫不经心地开口,“去陌桑。”
闻言,流风回雪一拉缰绳,调转了方向。
马车缓缓驶入巷子,七拐八绕之后,最后停在了一个颇为安静雅致的院落前。
连枢下了马车,流风看着她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微微皱起眉头,“世子,你没事吧?”看来那个玉子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无碍!”连枢声音淡淡,然后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从外面看去只是一座简单普通的别院,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别有洞天。
“世子,出岫也来了京?”流风虽然不谙阵法,但是,好歹与出岫共事这么多年,对于他设下的阵法,还是有些涉猎。
面前的阵法,是出自出岫的手笔。
而且,他有一个特殊的爱好,是不管到了那里,只要是他们手底下的院落,出岫都会布下阵法,等下次重归的时候再次改善。
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出岫其他方面不是很厉害,但是阵法却是一直无人企及。
连枢微微颔首,不语。
启步缓缓走出阵法之。
连枢没有破坏阵法阵眼,而是避免触碰那些机关,即使如此,姿态依旧清闲,如闲庭漫步一般淡然自若。
流风回雪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三人刚走出阵法,便看见了等候在梨花树下的素衣男子。
“世子。”看见连枢,素衣男子面容温雅一笑,然后对着连枢身后的流风回雪一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流风笑了笑,“看见外面的阵法,知道是你而不是轻飏!”
出岫温和一笑,“轻飏那木头,设了阵法估计第一个困住的人是他自己。”
走入临水的凉亭,回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亭搁置了一层灰的茶具,目光清冷地看了出岫一眼,缓缓开口,“世子,我去沏茶!”
言罢,将那些茶具整套端了下去。
出岫的脸色一僵,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世子,你也知道,我一个大老爷们住在这里,能将自己拾掇干净很不错了,我又不是轻飏那种宜室宜家的人!”在这方面,他最钦佩的人是轻飏了,最开始在天穹的时候,还没有流风回雪,世子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轻飏在打理照顾。
流风取出锦帕将亭石凳的灰都擦拭了一遍,待连枢坐下之后,在连枢身旁坐下。
出岫坐在连枢对面,“世子,你今天是不是和人动手了?”他的声音,已经是轻沉了几分。在世子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能察觉到世子的气息有些不稳。
连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出岫神色有些无奈,也有些慎重,“世子,夙止公子可说了,下次你若是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再也不管你了!”
细长邪魅的丹凤眼微眯,声线妖娆,“今日碰到了玉子祁,试探了一番。”
出岫自然知道连枢口所谓试探是何种试探,眉间微微一沉,“能令世子内息紊乱,想必在桫椤之林修养了五年的玉子祁武功也是高深莫测!”
妖治邪魅的眼闪过一抹凉意,没有说话。
出岫似是想起什么,看了连枢一眼,“世子,蓝洛已经离开了天穹,依照他的性子,估计也是来京。”对于世子的这个孙子,他们一直都很是头疼无奈,那位蓝公子,除了吃喝玩乐,插科打诨,什么都不知道,整日里抱着他的破书写写画画!
当初世子不应该应了那个赌约,因为,赢了蓝洛之后,从此……麻烦来了,这家伙怎么甩都甩不掉!
还对世子一口一个爷爷叫的贼顺口,是不知道他的爷爷父亲知道了作何感想,怕是要被气得掀了棺材板爬出来!
“刚才我已经见过他了。”连枢面容与声音皆是淡淡。
出岫有些意外,“他的速度还真快!”真心感叹。论速度,世间能得蓝洛的人还真没几个,算是世子,都未必能胜他一筹。
“世子,那你打算如何安置蓝公子?”出岫看着连枢,温润的眉凝了一分。蓝洛到底身份特殊,若是被有心人查出,怕是会牵连世子。
“他现在在三笙阁!”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连枢淡道。
出岫愣了一下,流风的表情也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