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没精打采地枯坐在办公桌后面,领带松开,面容枯槁。房间里还有他的三个大法官和五六个法律助手坐在那里压低了喉咙悄悄交谈。他们的震惊和疲乏都是一望可知的。贾森-克兰,罗森堡的高级助手,看来创痛尤甚。他坐在一只小沙发上,两眼看着地板,目光冷漠,这时候大法官阿奇博尔德-曼宁,如今的最高龄大法官,正在讲解丧仪礼节。詹森的母亲决定星期五在普罗维登斯市举行一次小规模的私人的主教派礼拜。罗森堡的儿子是个律师,已经给院长送来了一张单子,开列了已故的大法官的一条条遗嘱,都是大法官在第二次中风后拟具的,他要求在举行平民仪式之后即行火花,把骨灰散布在南达科他州的苏族印第安人保留地。罗森堡虽然是犹太人,却早已不信宗教而以不可知论自居。他要求和印第安人一同埋葬。鲁尼恩心里以为那是恰如其分的,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外面一间办公室里,六个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在喝咖啡,神情不安地低声谈话。此刻已经天黑,快要到把留在人间的各位大法官护送回家的时候了。每一位都有四名探员充分保镖。
安德鲁-麦克道尔,61岁,现在是最高法院的最年轻成员,站在窗下,吸着烟斗,观看来来去去的车子,要说最高法院里谁是詹森的朋友,那就要数麦克道尔。弗莱彻-科尔跟鲁尼恩说过总统不仅要出席詹森的丧礼并且还要宣读悼词。里间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赞成总统致词。院长请麦克道尔准备说几句话。麦克道尔一向不喜欢出头露面,规避讲话,此时一只手捻弄领结,尽力想象他的朋友在楼厅里被一条绳子套住脖子的模样。真是太可怕了,叫人想都不敢想。一个最高法院的法官,他的杰出同事中的一员,九人中的一人,偷偷跑到那么个地方,观看那样的影片,落得这般骇人听闻的下场。可悲啊,难堪啊。他反顾自身,想到他一个人站在教堂人群的前边,面对詹森的老母和兄妹,而又明知人人头脑里想的是蒙特罗斯戏院。他们都要悄悄相互问询:“你知道他是同性恋吗?”就麦克道尔而言,他既不知情也不曾起过疑心。他不想在丧仪上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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